明阶身上有三把刀,左脚的鞋底有一把,裤子口袋有两把,被对方踢掉一把,现在她的手上还捏着一把。她嘴上说话吸引对方注意力,脚蹭着毯子暗自把鞋跟的刀转出来。长大至今,明阶的世界里还没有妥协两个字。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她还没怕过什么。
刀还未出鞘,就被对方察觉了。明阶冷漠地看着对方将他最后的两把刀丢到一边,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我身上没钱,你要是敢动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明阶的双眼发红,却还挣扎着,死盯住对方。
就在这时候,对方松开了她的手。松了她的手以后转身抬脚把那几把刀踢得更远一些,银白的刀面像是一弯明月,映着酒店房间淡蓝的壁纸。
你谁?明阶就坐在地上,仰着头问。她已经放弃了反抗,反正她也打不过,试了也是白费力。要是对方是个人渣,算是她明阶今天运气背。
知州。
不认识,我和你没仇吧?
嗯
你跟着我干什么?
担心你。
你认识我么?
不认识。
那你担心个屁。明阶想着坐着也无聊,她习惯性地拿出打火机打算抽烟,一摸口袋却发现空瘪瘪的。
有烟吗?明阶有些烦躁地问。
别抽了,抽多了以后得肺癌。明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叫知州的一把夺过她的打火机,然后像丢垃圾一样甩进垃圾桶。
你没病吧?明阶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么几年没有像现在这样,临近失控的边缘。
你把打火机还给我。
对方摇头。
明阶挣扎着要去垃圾桶里捡,对方恨铁不成钢地生生拽住她的手,近似劝告地:不抽不行吗?
我也求你了,大哥,你哪来的回哪去行么。
明阶的声音瞬间冷下来,最后两个字咬着牙吐出来。
对方没有讲话,只是转手把垃圾桶放在了身后,明阶够不到的地方。
你看上我什么?
听到这话,对方貌似一愣,不解地看着明阶,眼神中满是疑惑。
我的脸,还是我的钱?
明阶仰头看着徐知州,双手撑着膝盖。她露出难得的孩童似的表情,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要是想要钱,我也只能实话告诉你我没有。明阶撑地站起,伸了一个很长的懒腰,而后仰倒在床上,大眼珠子盯着天花板。
我不要钱。
听到这话明阶心中一松,庆幸还好不是要钱的。不要钱就是要人了,这好办。
第十七个,做不做?
嗯?徐知州莫名其妙。
第十七个男朋友。
明阶懒洋洋翻了一个身,闭目养神。
你有十六个前任?
不是,是现任。要是加上你,就是十七个。
明阶挑眉看他,怎么样,干不干。
徐知州地铁老人脸,紧皱眉头盯着明阶,好像要把她吃到肚子里去。
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连明阶自己都觉得意外。他不是渣男,明阶正眼看他后就知道。浓眉大眼,满坐风生,给他一根苔杖他都可以断案了。
管他呢,明阶靠在柜台上撕开烟盒,抽出一根烟。
老板,来个打火机。
两元。老板将大红色的打火机丢在柜台上,不停用余光扫明,眼神仿佛在说:要是我的女儿这样我就把她的腿打折。
明阶丢下两个钢镚,看也没看老板一眼,转身点上香烟云雾缭绕地坐上她的机车,打雷一般地离开了。
像个什么样子。小卖部老板看着白色的机车尾气把头摇成拨浪鼓。
到酒吧时明阶看到一号已经喝上了,新开的路易十四摆在一旁。酒吧的灯把这里搞得像是阴曹地府,红的黄的紫的嘴巴在明阶周围晃动,明阶早已习惯。
来晚了。一号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下。
牛嚼牡丹。明阶始终无法接受一号喝酒的气势,没见过谁喝酒像喝水似的,仰头就是一杯。
看着点,别给我偷偷抽烟啊,我去接我女朋友。
你这是要劈腿?明阶翘起二郎腿,端起面前给她留的那杯芝华士。
费什么话呢,你不是也有十六个男朋友。一号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走之前还不忘拍拍明阶的脑袋。
一路顺风。明阶拍开他的手,嘱咐他:来的时候给我带份冒菜,重辣的。
记得啊,重辣!明阶在他身后喊。夜幕降临时什么牛鬼神蛇都有,一大部分都在酒吧。当然,酒吧也分三六九等,唯一的划分依据,就是钱。明阶这个时候总是庆幸,自己还算是一个有钱人,不然,她现在就不是坐在酒吧喝酒,而是坐在酒吧打架。
说出来没人信,明阶是一号请到酒吧的安保,俗称,打架的。打架也是一门学问,是讲究方式技巧的艺术。有武打,文大,文武双打和瞎几把乱打,在这些中,后者最次。值得一提,酒吧里打架的,后者居多。很多人酒精上头了,自己爹妈都不知道是谁,张牙舞爪地想在酒吧称霸武林,明阶需要做的就是敲晕他,然后丢出去。
至于另外一种没醉装醉的,明阶想要把他们揉成碎片。
妹妹,一个人呀。
一号还没走多远,一只花公鸡就凑过来了,浓郁的木质香水的味道让明阶险些呕出来。
第一次来?诶,我也不喜欢这种地方,朋友硬拉着我来,没办法。
花公鸡刻意压低声线,从尖嗓子变成公鸭嗓。
那你挺上道的,鼓点踩得准。
明阶一直看着他不自觉跟着音乐踩拍子的脚尖,搞个缝纫机来都可以现场织布。这都不知道来多少次了,还第一次来,明阶想把他一巴掌扇出去。
音乐爱好者,音乐爱好者,没得法子。花公鸡咧嘴一笑,眼睛陷到脸里面去。
怎么样,摇滚喜不喜欢?哟哟,rock!
花公鸡咬着下唇开始哟起来,双手一上一下,摆了摇滚的经典动作。明阶仔细观察,发现他的手势不是摇滚同款,而是观音同款。
这手势不应该来酒吧,应该去寺庙,再放上大悲咒,直接遁入佛门。
挺摇滚。
明阶回他一句,喝了一口芝华士。
花公鸡听到嘉奖,大为振奋,从花公鸡变成下蛋的母鸡,咯咯嗒嗒激动得叫个不停。他从幼儿园C位领唱的轶事一直讲到大学音乐课上被老师口头夸奖,说他唱歌“不难听”。他滔滔不绝,嘴角都起了白沫,嘴巴干得唇纹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