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一刻,本应该是夜深人静的夜晚,如今却灯火通明,宫外巡逻的侍卫正在皇宫内院之中,一批又一批的站着岗,如今出了这般事情,皇宫之内,所有人的神经都在紧绷着。
秀女殿内依旧传来阵阵的啜泣声和哭闹声。
琴嬷嬷正在命令殿内的宫女太监为各厢房的秀女们添置衣物,安抚情绪。琴嬷嬷不愧是宫中老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秀女殿内的太监宫女丝毫没有乱了阵脚。
我让初澜去打听怜珊现在的情况,初澜兰传来消息,怜珊一口咬定廖访梦的死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是被冤枉的。
陈斌一怒之下,对怜珊用了刑,可是怜珊依旧咬死不松口,大声喊冤,说陈斌这个刑部尚书断案只会屈打成招,名不属实。后来皇帝召见陈斌,陈斌没有办法便将怜珊关押到了离临水亭不远的一间柴房之中,命守卫仔细看押。
丑时四刻,渐渐地,外面除了整齐的脚步声之外,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折腾了一天了,所有人也都累了。
我从床上跳下,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夜行服,用黑纱遮面,跳窗而出,利用轻功跃上宫殿屋顶,趁着夜色在宫殿屋顶之间快速跳跃,一路上我小心的避开巡逻的侍卫。
今晚依旧皓月当空,原本闷热的夏天,却在此情境之下显得异常的清冷。
不一会儿,我来到临水亭外的那间破旧的柴房边的屋檐上,远远地看一下柴房方向。关押怜珊的柴房门口有几名侍卫站岗,门口还有几个官差在巡逻。
一时间,我没有办法进入柴房之内,于是我只能伏在屋顶静候时机。看这情形,想要进入柴房救人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时间我有些焦灼,我应该怎么做呢?
我在屋顶东张西望,想要借机寻找些什么工具来吸引门口这几个侍卫的注意力。突然间我的后方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紧贴着我拔出匕首,正要向后方攻去,转头一看,竟发现一只白色的小猫站在我的身后,小猫顶着圆嘟嘟的脑袋,正瞪着疑惑的大眼睛盯着我,我瞬间一愣,就这样,我俩大眼瞪小眼的在屋顶上深情对视。
我吞了口唾沫,转头看了看楼下巡逻的侍卫,对着小猫抱紧双拳,对着这个小可人儿作揖:“猫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等一下若有得罪之处,千万不要怪我,情势所迫,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猫大哥依旧盯着我,果然,大哥就是大哥,答应的就是爽快。
我一咬牙,轻声将小猫搂在怀里,在黑夜的掩护下,用极快的速度将小猫放至柴房对面的草垛之中,并闪身退至一边,我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对着草垛旁的一个破碎的花瓶,用尽内力射了过去,小石子在空中划过一个悠长的弧度,瞬间将花瓶打的稀碎。
宁静的黑夜之中发出一声巨响,就在这一瞬间,小猫似乎受到了惊吓,突然乱窜起来,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站在门口的侍卫听见了声响,对视一眼之后拔出手中的刀,小心翼翼地朝对面的草垛走过去,于是就在那一刹那,趁他们远离柴房之时。我跃下屋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快速闪进柴房之中。
我躲在门后,手中紧紧的握住匕首,透过微小的门缝观察门外的动静。门口的侍卫似乎听见身后有响声,二人便回头来看,我不出声躲在门后面,警惕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两名侍卫在门口盯了一会儿,就在此时,那只白色小猫慢悠悠的从草垛之中窜了出来,大摇大摆的在两名侍卫面前晃悠了一圈后,突然间撒腿就跑,只听到门外传来几句骂咧的声音,便没了声响。
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将匕首放回腰间,打算着明天多弄几条小鱼干喂养这只可爱的救命恩人。
柴房之内,昏暗的烛光正在跳跃着,怜珊被人五花大绑的扔在草堆之上,似乎正在酣睡。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怜珊,怜珊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可是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到少女应有的快乐和活力,清冷果决的眼神,狠绝毒辣的手段,都让我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她是莲妃的陪嫁丫鬟,当年陆水芝为了心爱之人,义无反顾的与千菡家族恩断义绝,来到此处陌生之地,人在他乡为异客,想来,刚开始的日子必然很是艰辛,莲妃死后,怜珊并没有选择苟且偷生,而是选择换了个身份继续蛰伏在宫内,伺机报仇,就凭这一片忠心护主的心,就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怜珊双眉紧促,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痛苦,额头上的汗珠从脸颊之上滑落,她的脸上,似乎有被人照顾过的红印,嘴角还渗着鲜血,就在这一刹那,我无比痛恨自己,我竟亲手将自己的族人陷入了危险之中。
我慢慢地靠近她,正在思索着如何开口,却没有想到,怜珊突然睁开了眼睛,对着我轻蔑的一笑,率先开口:“是什么风,把大名鼎鼎的沈姑娘吹到柴房来了,柴房破败不堪,别脏了您尊贵的身份。”
我发现她的手指似乎也有被银针插入过的痕迹,陈斌这个老匹夫,居然对一个女子下此毒手,我一时有些心慌。
我走近怜珊面前,蹲下身来,轻轻环住怜珊的肩膀,对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来救你的。”
怜珊听了我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沈姑娘,您这是在开我玩笑吧,我如今受尽折磨,被关在柴房之内,还不是拖了沈姑娘的福吗?”
我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更加内疚万分。
“行了,沈姑娘,你就别演戏了,是陈斌那个老匹夫让你过来假装救我的吧,先演一出戏让我相信上你,在骗取了我的信任之后,再把杀人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沈姑娘还是别白费心机了,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杀人,陈斌那个老匹夫无非是想让我做替死鬼,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杀人。”怜珊在我的面前得意地笑着。
“云星阵法乃千菡家族所创独有阵法,以五行为基,加以星斗为辅,当年,千菡家族的大族长为边境的战事所创,此阵以中心为基准,阴阳五行,变幻莫测,是基于防御而创的阵法。”我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间,我在怜珊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我也紧紧的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当年师傅教我的,同样也是千菡家族的不传之秘。”
怜珊由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沉默,突然之间怜珊大声笑了起来,她的双眸之中已泛起了一层水雾,她就这样盯着我,嘴角扬起的那欣慰的笑容,让我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给怜珊松绑,将身上唯一的匕首递给了她,对她说道:“这个东西你先拿着防身,稍后我会想办法引开门口的那几个侍卫,你就借机逃出去。”
怜珊苦笑了一下,拉着我的手,对我摇摇头:“姑娘不必费心了,五年前,我大难不死,选择改头换面蛰伏在这皇宫内院之中等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以活着走出去,我和小姐自小一起长大,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发誓一定要为小姐报仇。”
“怜珊,关于这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皇帝对莲妃痛下杀手?”
怜珊冷哼一声,“还不是为了那绝世珍宝凤鲛珠吗?十年前,千菡家族一夜之间被灭,你可知是为什么?”见我沉默,怜珊继续说道:“凤鲛珠,乃是千菡氏家族世代流传守护的角徽图腾,世人皆传凤鲛珠能预知天下之事,更有传言,千菡家族的占卜预言能力,也是因凤鲛珠而来,久而久之,凤鲛珠被以讹传讹成为了人人都想获得的绝世珍宝,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些都只是夸大其词的谣传罢了,凤鲛珠虽然珍贵,但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神奇。只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心怀不轨之人相信了谣言,费尽心力,一夜之间将千菡氏屠杀殆尽,目的就是为了凤鲛珠。”
“怜珊,你的意思是,当年,是沐家害了千菡氏满族?”我紧紧地握住双拳,控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
怜珊沉默了一下,突然之间,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以决绝,“哼,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切的,除了沐家还能有哪个家族?沐雨泽,沐璟瑜,他们沐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听了怜珊的话,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千菡氏家族数千条人命,就这样,因为他人的一己私欲而枉死,十年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面还在眼前历历在目,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夜火光冲天哀嚎遍野的画面。
怜珊叹了口气,说道:“沐雨泽当年诓骗了小姐,这个禽兽当年与小姐成亲,他的目的就只是因为小姐的身份是长老的女儿,可以更加方便的得到凤鲛珠罢了。只可惜,小姐一番真情错付,五年前,小姐无意之中在沐雨泽的密室之中发现凤鲛珠,于是拿着凤鲛珠质问沐雨泽凤鲛珠是从何而来的?没有想到,沐雨泽告诉小姐,当年与小姐的相遇根本就是沐雨泽策划好的,他的目的就是夺取凤鲛珠、夺取皇位,他和小姐在一起也是为了可以从小姐的嘴里得知更多的千菡家族的阵法和秘密,而云星阵法就是小姐教给沐雨泽的,之后,沐雨泽认为小姐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把小姐关在清莲殿这么一个冷宫里面,另封了皇后舒兰,利用了皇后舒兰家族的势力登上了皇位。”
怜珊在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狠厉,紧握的双拳,颤抖的双肩,掩饰不住她强烈的愤怒,“后来小姐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整个家族的人,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小姐就在清莲殿之中自尽了,沐雨泽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欺骗了小姐的感情,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怜珊声声控诉,诉说着当年的隐情,眼泪不住的从脸上滑落。
怜珊清冷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仇恨与倔强。
五年了,怜珊在这吃人不苦骨头的深宫内院之中,步步为营,苦苦挣扎了五年。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廖访梦呢?难道,她跟当年的事情也有关系吗?”
怜珊看了我一眼,对我说:“杀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公开诋毁莲妃,五年前小姐被人污蔑与八皇子存有红杏之情,而此污蔑之人正是当年静妃的妹妹,而这个廖访梦,便是静妃的外甥女。听闻静妃的妹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杀了她就太便宜她了,我也要让她尝一尝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更何况我的身份已经被你怀疑了,所以我只能杀了廖访梦来嫁祸你。”
果然,我和宇飞都猜得没错。
我皱了皱眉,这其中一桩桩一件件,爱恨情仇纠缠在一起,自私贪欲蒙蔽了双眼,因爱生恨凉透了真心,只是可怜的那些无辜枉死的人。
“怜珊,你刚刚说莲妃在沐雨泽的密室之中找到了凤鲛珠,那后来为什么凤鲛珠又会流落到圣乐大陆,而此次圣乐大陆的圣女又会将它进献给皇帝呢?”
怜珊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小姐当年自尽于清莲殿之后,沐雨泽为了封锁消息,下令杀了清莲殿所有的太监和宫女,若不是有人在捡尸房里救了奄奄一息的我,我恐怕早就成为孤魂野鬼了。之后,我被送出宫外,直到五年前,我用了怜珊的身份,再次进入了沐家皇室。”怜珊无力地坐在草堆之上,苦笑着说道。
“那凤鲛珠失窃的事情与你有没有关系?”
怜珊疑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与我无关。”
我紧紧地抓住怜珊的手,说道:“我们先不说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你救出去。刚才在屋顶,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门外前后左右共有四个侍卫在看守,另外门口还有巡逻的官差,只是单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和他们硬拼的。这可怎么是好?实在不行,我就冲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你趁乱逃跑。”
怜珊没有接我的话茬,就只是微笑的看着我,“之前清莲殿走水,也是你干的吧。”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怜珊讪笑,“我精心伪装自己五年,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在你这个小丫头片子面前暴露了身份,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能知道云星阵法,你是千菡氏家族谁的孩子?”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怜珊,我如果告诉过她,我就是族长的二公子,她会不会笑我疯癫了。
我只能笑着打哈哈,“怜珊,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先出去。”
我拔出匕首,慢慢地向门口挪去,通过门缝之中看见外面正在巡逻和站岗的几名侍卫,正在思考着如何引开他们的时候。
突然之间,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门缝之中我观察到来人似乎是一名太监。
这名太监边跑边喊,“抓刺客,抓刺客!”
我一时有些纳闷儿,刺客,哪里来的刺客?
就在此时,柴房之上的屋檐传来脚步踏过瓦片的声音,听声音似乎不止一个人,一时间,外面慌乱异常,脚步声,叫喊声,杂乱无章。紧接着,屋顶上便传来了刀剑碰撞声音,外面原本几名看守怜珊的侍卫也加入了捉拿刺客的事情当中。
渐渐地,听声音似乎走远了。
而门口原本站岗和巡逻的侍卫都已经离开,现在只有两个人守在门口。
这真是天助我也,我拿起角落里的一个破瓦罐,越上房梁。轻轻地一松手,破瓦罐下落之后发出了碎裂的巨响。
门口的侍卫立刻拔出刀来,冲进了房间,与此同时,我从房梁上跳下,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我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两人的肩膀,他们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我将虞美人洒在了他们的面前,药粉弥漫开来。二人中了我的虞美人,连忙捂住了双眼,一时间两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大声的呼叫着,就在此时,我一记手刀将二人打晕。
我和怜珊跃上屋顶,此时皇宫内院到处都是脚步声,外面灯火通明,一片混乱,连禁卫军都已经出动了。
我和怜珊趴在屋顶之上一动不动,就在此时我发现屋顶上面好像有一些红色的黏土,一时觉得有些奇怪。
我用手指沾了沾这少许的黏土,嗅了嗅,发现这红色的黏土竟是缇欧红土,这种名贵的黏土是专门用来种植天音花的,而天音落的解药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就是天音花。
难道说,宇飞安排的两名暗卫动手窃取解药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此时动手?不行,我得抓紧时间回去看看。
怜珊见我一脸紧张的样子,担忧地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擦了擦手中的红色黏土,对着怜珊说道:“楼下那两个侍卫还在地上躺着呢,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了。”
我们将那两名侍卫的五花大绑,藏在草垛之后,并换上了他们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柴房。
果然院墙之外,侍卫集结,在禁卫军统领丁毅的指挥下,正在一间一间地搜寻着刺客的踪迹。
我和怜珊穿梭在侍卫之中,想要借此机会趁机离开。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的声音。与此同时,两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屋顶之上,跳跃穿梭。
我刚想要趁乱逃跑之时,突然之间我被一个人拉住,转头一看竟是禁卫军统领丁毅,我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向他行礼。
许是丁毅看着我如此木讷的模样,对着我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抓人,人要是跑了,小心你的贱命。”
我向丁毅行礼,说了声遵命。
我与怜珊对了一下眼色,便跃上了屋顶,朝那两名刺客追去。
突然之间,我的背后传来一阵疾风,我一个侧翻,发现一支箭从我的耳边射了过来,紧接着,另外几支箭朝我和怜珊的方向疾风般射过来,我和怜珊接连几个跳跃险险的避过,我转过头去竟发现身后不远处居然还有两名刺客,而且,这两名刺客同样身手不凡,箭法超群。
但是,身边的侍卫、禁卫军越来越多。而远处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嘈杂,相信很快这里就会被重重包围。不行,我得想想办法,让身后的那些侍卫没有办法抓住他们。
就在我思考之际,突然之间又一支箭朝我射了过来。于是我将计就计,将身上的虞美人的药瓶拿在手中,瞧准时机,对着那只箭支扔了过去,而我则闪身躲避,箭支射破了药瓶,一时间白色的药粉在空中弥漫撒开。
身边的几名侍卫,因为躲闪不及而中了虞美人,一时间,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紧接着,我捡起地上的几支箭羽,快速躲在一处角落里,用尽内力向身后射去,几名未曾中招的侍卫也应声倒地。
一时间,周围脚步声再次响起,我大呼不好,再这么拖下去,我们几个人谁也跑不掉。
于是我将身上仅存的虞美人,悉数向身后撒过去,并且捡起地上的一根火把,也同一时间扔了过去,一时间,粉末遇到火苗,产生了一个小规模的爆炸,烟雾四起,身后的侍卫一时间看不清楚方向,怜珊示意我,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间偏僻的宫殿,常年无人居住,已经荒废许久。于是我们躲进了那间宫殿,与此同时,两名身黑衣人也随我们来到了这里。
两名黑衣人向我们抱拳,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我摆了摆手。
月光之下,我细细地打量着这两名刺客,其中一名刺客身材纤瘦,应该是一名女子。透过月光,我看到了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
一时间我心下了然,他们并不是去偷天音落的解药的,而是因为皇后的寝宫之中住着他们的目标。
女刺客的手臂似乎受了伤,我拿出手帕,走到她的面前,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不做言语。
包扎完毕后,女刺客向我们行了一个大礼,便拉着另外一个人,飞上屋顶,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突然间,宫殿外面传来了丝丝的火光,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需要尽快离开。就在此时,怜珊示意我不要紧张,她告诉我这里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殿外。
果然,怜珊微微转动宫殿内的烛台,内室便出现了一条密道。
我跟在怜珊的身后走进了这条悠长潮湿的密道,密道的墙上长满了青苔,角落处布满了蜘蛛网,密道里吱吱呀呀的还不停地传来老鼠的声音,这条密道似乎格外的悠长,且安静的可怕,密道深处,还不断地回响着我们脚步的声音。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和小姐还挺相似,一样的炙热且赤诚。”怜珊边走边笑着打趣我,“在宴会之上我就观察到,你身边的那位男子对你关怀备至。当荷花台上烟雾四起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冲上来救你的,我看得出来,你身边的男子对你是真心真意的。”
“他是我的弟弟,我们自小就在一起相依为命。”我笑着解释道。
怜珊停下了脚步,笑着盯着我说道:“是吗?不过我觉得,他的眼睛里,不仅仅是亲人之爱。”
我被她说的一愣,不仅仅是亲人之爱?
许是见我不作言语,怜珊用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害羞啦?”
我讪笑着摇了摇头,问道:“这条密道通往何处?”
怜珊站在一个石门面前,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对着我神秘的一笑,“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怜珊按下了一个石块,突然间,一道光亮从门缝里透了出来,我一时有些睁不开眼,便遮住了眼睛。
石门缓缓地转动着,我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石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厢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紫檀木香,月光透过镂空的木雕窗沿投射进来,厢房的墙壁上和地面上到处都是半开的仕女图,图中美人摇曳身姿,妩媚动人,栩栩如生。
不远处的大理石书案上,砚台还是潮湿的,书案之上铺满了龙飞凤舞的字帖,厢房之内只是稍稍的点了几根蜡烛,显得有些昏暗,跳动的烛光之下,大理石书案旁边的巨大的屏风引起了我的注意,屏风上的画作是《气吞山河图》,本就是名家之作,但是右上角的一行题字深深吸引到了我,这行题字墨迹未干,看上去是新写上去的,书写这行题字的人,用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世人都说字如其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竟有如此这般潇洒不羁、豪情壮志。
走过屏风,扑面而来的便是轻慢的薄纱,夜晚微风拂过,薄纱在风中摇曳,隐约中我看见薄纱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影。
我刚想转头询问怜珊这是谁的房间时,却发现怜珊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一时好奇,便轻轻地撩起薄纱,慢慢地向人影走去。
不远处,一男子正背对着我,斜躺在床上,他好像在喝酒,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酒香,微风吹拂之下,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背影,竟有些陶醉。
男子似乎是听见背后有声响传来,慢悠悠的转过了身。
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内服,半露着胸膛,一杯又一杯的慢慢地喝着酒,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他见是我,对着我邪魅一笑,“沈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又见面了。”
就在他转身后的那一刻,我愣在了当场,我吞了吞口水,指着他结巴地喊道:“你,你,金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