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香的飘香鸡与那醉魂酒远近闻名,封坛的酒香曾飘出十里之外,引来了江湖上有名的百晓生将进酒,故此闻名。
此酒还定期送进宫内,与那流光坊的流光锦一样,都是御用之物。
正值晌午,十里香内热闹非凡,各种喧嚣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二楼临窗坐了个美人儿,冷冷的看着长街之上忙碌的小贩和奔走的行人,喧闹之声不绝于耳,这样的喧闹与自己格格不入。
另一方美人靠上有另一人一身锦衣慵懒的半躺着假寐,右手执了琉璃杯轻轻晃动,丝丝酒香瞬间就溢满了室内,也不知是那杯衬手,还是手衬了那杯。
过了半响,虞歌先开了口,睁了那双举世无双的眸,看向窗边女子。“这琴可是陆淮宁耗费了巨大心神找来的,当真不收?”
说着,手一扬,竟然用内力直击那桌上放着的瑶琴。
不曾想到她有如此动作,美人连忙扑身过去,眨眼间,一人一琴已经轻飘飘落在了窗前。
“何故如此,此般古琴,用在我身上岂不浪费,我用不惯的。”也不知她这话说的到底是这琴,还是说的那送琴的人。话虽如此,但她对琴身小心的抚摸,足以见得她对这琴的喜爱。陆淮宁如今镇守边关,为了她一点小小的爱好就耗心费神地四处搜罗,万一她今日收下了这琴,不难想象以后他还会去搜罗其他东西。
软榻横卧那人也施施然起了身,这两人也忒扭捏了些。“这把思阙来之不易,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到了你手上,若你不要的话,那我就毁了它。”
阮卿尘见她如此霸道作态欲言又止,终究将话咽了下去。“你叫他别再送我东西了,总归我与他是不可能的。”
“矫情,就没有我锦衣卫造不了的身份,如今你为我锦衣卫办事,是堂堂正正的官家人,陆家没理由不要你。”虞歌义正言辞。
卿尘摇了摇头,虞歌这样拿捏着至上权利的人是不会懂她的心思的,她是罪臣之女,就连自己姓氏都是仰仗着虞歌留下的。虽然她只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但陆家那样的家族,怎么能接受她这样的身份。“造的身份能骗得了别人却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骗来的缘分不要也罢,我此生就是个无福之人,多亏你照应……”
“全是些屁话,每次你也说不腻,得了得了,你们自个儿造作去吧,我回宫了,估计会离开楚京城一段时日,照顾好自己。”懒得听她扭捏的说辞,虞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挥了挥手径直从二楼跃了下去,她真是疯了才会特意来送琴。陆淮宁那小笨蛋追妻路远,她是不想再掺和了。
“铮。”琴音入耳,如泣如诉。楼下的虞歌抬头望向了二楼的方向,这口是心非的丫头。
婉词是前朝一位颇有些才华的女先生所作,那位先生也是位奇女子,爱上了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兄;而表兄却爱上了一位官家小姐,女先生想尽一切办法,出谋划策替表兄追心上人,在表兄为小姐黯然神伤之时,却不知她却只能望着表兄的背影,最后甘愿为表兄心上人而死。从她的遗物中,找到了这首婉词,爱他所爱,其心也甘。
虞歌摇摇头,兀自向宫内去了。
宁州那边最近怪事频发,先是村里失踪了些青壮男子,后来居然连军中也神不知鬼不觉的丢人,事出蹊跷,又牵扯上了军事,虞歌收到消息也不过几日,今日陛下传召,定然是要让她去走一遭的。
虞歌脚步飞快,方才在十里香耽搁了不少时间,她打算直接从北三所穿过去,节省点时间。
“啊!”一声惊呼从旁边传来,虞歌抬头看了过去。
一粉衫宫装女子直直往后倒去,好在身后有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
一个丫鬟扶好人之后立马上前,不由分说给了身前之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一个趄趔,动作好不迅速。“好你个贱人之子,小小年纪歹毒至此,吴美人肚子里可是有当今圣上的龙种,来人,给我打!”
那少年的背影看起来骨瘦嶙峋的,被打了也不声不吭,没有半点反应。虞歌平静的移开了视线,后宫里这种事情几乎日日都会发生,她没有那个闲心去管。
“哎呀,虞统领,给虞统领请安。”吴美人一袭粉衫格外柔美,像是不经意间看见了往这边走的虞歌,抚着自己并不显怀的肚子柔柔请了个安,我见犹怜地小声啜泣着。
身后拥上来的内侍正把那不过十岁的少年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准备当着她的面动手。
虞歌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抬眸冷冷的望着吴美人,作为锦衣卫,她天生就有很敏锐的直觉,吴美人看她的眼神和种种举动,虞歌完全相信吴美人知道她今日要去勤政殿,预计好了时间,连她要走捷径都猜到了。她可以容忍别人在她眼前耍心机,但是她厌恶她们总是学不聪明,为什么总想将她牵扯进来,这些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试探她的底线。
吴美人被虞歌浓墨一般的眸子一望,像是跌进了无底的深渊,心里面从根处爬出的恐惧让她恐慌,她不可能知道的!就算自己知道陛下口诏她今日未时到勤政殿,但自己根本不可能精准的知道她到底哪个时候进宫,更不会知道她会走捷径。种种迹象看起来都只是巧合。
有皇帝口诏,虞歌没有心思陪她们浪费时间,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她们看不懂的手势。
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了两个锦衣卫,一左一右轻飘飘地打开了两个内侍架人的手,落地无声。
显然她这一出把吴美人骇得不小,勉强扯了个笑,“不知虞统领这是……”
虞歌掀起眼帘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女人,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身材娇小,温柔绰约。这后宫中的女子不乏漂亮的,奈何是个蠢的。
吴美人心里有些后悔,她只是想借自己怀孕惩治了这个贱人的儿子,又怕皇帝追究。虞歌这张脸楚京城内不认识她的人太少了,她找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她晌午在十里香,她想着来这条直径等一等,就算等不到虞歌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也经常过来’问候’这个贱种!虞歌一向冷心冷情,只要今日她看见了这个贱种推她就行了,如今她身怀龙种,正是发落这个贱种的大好时机!但是被虞歌的眼神盯着,好似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她心头密密麻麻的瘆得慌。
方才打人的丫鬟见自家主子害怕,场面一度沉静得可怕,只是个统领而已,虽如今官职比自家主子高,但主子肚子里可是有当今圣上的龙种。最近她在后宫里横行霸道惯了,皇后娘娘待自家主子都客气得很,想到此,不由往前站了一步。“虞统领,这个贱种……”
“啪。”
虞歌出手极快,丫鬟话刚说出口,整个人便已经都飞了出去。
“啊!”吴美人不由惊呼出声,吓得一个哆嗦,她身后的丫鬟内侍都噤若寒蝉。
虞歌不紧不慢地走到被她打飞的丫鬟身旁,看着她如一条死鱼一样趴在地上,嘴边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那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能让我亲自动手也是你的本事,不管萧黎的母亲是谁,他的父亲都是这大楚至高无上的王,你能在我面前辱骂陛下两次,这一耳光倒是便宜你了。”虞歌伸手,擦了擦她嘴里流出来的鲜血,温柔得很。
鲜红的血液在她白皙的手指中间缓缓流动,像是捏了一条妖艳的蛇,红得洌滟,白得清冷。腥甜的血腥味慢慢散出来,虞歌嘴角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作为一个六岁就见过血,七岁在炼狱里被关了整整七天的人来说,血液向来是清洗罪恶,重获新生的最好途径。既然不会好好做人,那便别做了。她这一巴掌用了八成内力,这个丫鬟已经回力无天。
“虞,虞,虞歌,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绿茵好歹是我的丫鬟,你,你竟敢……”吴美人哆哆嗦嗦地想要问罪,奈何虞歌抬头轻飘飘的一眼,她瞬间没了底气。她可以心机深沉,算计狠辣,但是她们后宫的争斗和虞歌这样直接的冷血残酷是不一样的。这样残暴的杀人,她看过来的眼神像一头野兽,着实让人害怕。
虞歌听见她的声音抬头向她走来,吓得她不断后退。“虞歌,你想干什么!我肚子里可是怀有龙种!”
虞歌置若罔闻,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两个锦衣卫眼疾手快地架住了吴美人,正如她方才叫人架住萧黎一样。
吴美人眼见着她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吓得声嘶力竭地大吼出声。“啊!”
虞歌把手温柔地放在她的脸上,吴美人早已经害怕得痛哭流涕。将手上的血在她衣服上来回擦拭,看见她胸前开出了一朵血色之花,而自己的手指干干净净仿佛从没有沾过血一般,适才满意地松了手。“那丫鬟对你倒也不错,好好记住她吧,逢年过节记得给人烧纸。萧黎的母亲从前是你的丫鬟不错,但人已经死了,即便萧黎再不受宠,他也是陛下已经安全出世的儿子。而你肚子里这个……”
虞歌在仔细思考,吴美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因为恐惧和恸哭,她的肚子里传来一丝痛意,她突然又有了叫嚣的勇气。“虞歌!你要是敢伤害我儿子,我就跟你拼了!”
“呵呵,”虞歌轻轻笑了出来。“你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尚未可知,陛下的子息我向来都会保他安全出世,倒是你这个蠢货,居然胆敢用陛下的血脉作为算计,既然你都不在意这个孩子,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待会儿你们去四司跑一趟,告诉四夜,把吴美人宫里的锦衣卫给我撤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就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虞歌,你怎么敢!你不可以!陛下,陛下若是知道他定不会同意的!我要去见陛下,我……”吴美人心里升腾起的巨大恐慌瞬间将她淹没,要是后宫里那些女人知道她宫里的锦衣卫撤走了的话,她想都不敢想,身体先一步起了反应,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虞歌不耐得听她说话,伸手又在空气中打了个手势,这次从树上落下的锦衣卫捧了本册子,手里还拿了只碳笔,这是六司发明的,方便极了。
“把今日吴美人的所作所为,还有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单独整理出来交给二庭,让他呈给圣上。”
“是。”拿炭笔的锦衣卫早已经将她们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了下来,不过再誊抄一遍罢了。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带回自己宫里去,没得在我眼前晃悠,万一我心情不好……”虞歌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吴美人已经被锦衣卫放开了,不甘心的瞪着虞歌,还想说什么,被虞歌看她肚子的眼神骇到,心口一紧,没来得及反应,立马就被自己的宫人拖走了。
虞歌这才转头去看一直站在一旁不置一词的少年,少年生得极瘦,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蓝色旧布衣,衣袖和裤脚虽然都短了一截,穿在他身上却显得空空的。低着头静静地垂首站立,堪堪才到她的肩膀。整张脸都被他低埋了起来,头发也没人人替他绾,凌乱地垂在耳边。
萧黎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母亲是吴美人的丫鬟,陛下喝醉了酒无意之中与她一夜快活,酒醒后吴美人又哭又闹,皇帝对她有愧,便将母亲打发到了东西六宫最偏僻的景阳宫,宫里人都叫这里是冷宫。
他从生出来便像个隐形人一样在皇宫,不像主子也不是奴才,主子看不起他,奴才都喜欢欺负他,使唤他,像今日这样的打骂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也曾经不忿反抗,明明母亲和自己才是受害者,凭什么最后还像他们错了一般。结果换来的只是他们更厉害的殴打,后来他就不反抗了,等他们打骂完了自己觉得无趣就走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那个皇帝父亲,就连名字也是母亲取的,母亲说自己就是她黎明时晨曦破晓的光。
经常没饭吃的时候母亲就给那些奴才洗衣服换馒头,他记得母亲粗粝的双手总是抱着他坐在冷宫的门槛上,捂着他的耳朵,好像这样他就听不见隔壁疯女人的嘶叫了。
那时候,母亲会指着天上的月亮对他说,即便卑微到尘土里,也应该怀着最好的期待,人有了期待,才是真正活着的。
他从来不懂母亲明明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还会那么蠢。他们低在尘土里,所有人都恨不得来碾上一脚,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可是现在,他的心里突然间就冒出了母亲与他说的那句话,奇异得很。
低垂的目光中走进了一双黑色锦云靴,他认得这种料子,宫里也没几个人穿得起。吴美人经常会来景阳宫,她让丫鬟们擦干净院子里那张石桌,放了瓜果,就坐在那里与自己的丫鬟闲聊。
有一次她让自己跪在院子里的时候,就拿了一条锦云绣的手帕与丫鬟炫耀,他好奇也看了两眼,那白色的手帕在阳光下显现出一只若有若无的动物,他不认识,却觉得好看得紧。
这个人连穿的鞋子都是锦云织造的,他看不清楚鞋子上的动物。吴美人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这个人应当跟传闻一样厉害,自己不要惹到她了,他心里这样想。
莹白修长的手指触到了自己的肌肤,萧黎的脸被她抬了起来,从来不敢直视别人的萧黎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亮的惊人,看着她从内而外散发的矜贵,萧黎有些局促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那人用左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右手摸了摸他脸上的指印,方才被那丫鬟指甲带过的血肉都翻了起来,他一声不吭。萧黎知道方才就是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这只右手打死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此时还趴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死不瞑目。可他一点都不怕,手指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如同最好的玉石抚过他这张卑贱的脸,温柔得很。
“倒也有几分陛下的模样。”
萧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随意,比那些或鄙视或厌恶的声音好听太多了。
“你们俩以后就待在他身边,待会儿去找一司领点药,这小身板脸上就别留印记了。”他放开了他的脸。
萧黎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他知道她,宫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不,应该说宫里很多人都厌恶她,他听得出来,那些人都很怕她。他从来没想过他会被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鬼所厌恶的人救,尽管她名声不好,但是比宫里那些人好多了。
“啊,今天为什么我当值,被派给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当保镖,我还有出头之日吗?”
“对啊,刚才统领叫我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跟在她身后了!”
“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
虞歌的背影一消失,刚才的两个暗卫就难过得交换心声。
萧黎第一次有人保护,还是名声在外的锦衣卫,他很开心,但是他没想到锦衣卫原来是这样的锦衣卫。
“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已经记录下来了,你们最好祈祷统领不会有空看见。”记录消息的二司锦衣卫说完又拿好纸笔轻飘飘地上树坚守岗位了,无视掉下面两个七司的倒霉鬼,还好自己只是个做记录的。
虞歌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她到的时候,高公公已经在门外等了她许久,虞歌歉意得笑了笑。高公公知道虞歌从来守时,今儿个想必遇见了什么突发状况。
“参见陛下。”虞歌一掀衣袍,笔直地跪下。
“起来罢,今日找你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事。”皇帝放下手上的折子,也没有开口问她为何来得晚了些,招手让她坐下。
虞歌摇摇头,她不打算在这儿多待,手里捏着方才来勤政殿路上锦衣卫传给她的消息,她心里已经在暗自打算了。
龙案上高高叠起的奏折昭示了此刻皇帝有些燥郁的心情。殿内有些闷得慌,想来是她来之前,皇帝的门一直就没开过,杜绝了那些想要来烦他的人。
“微臣打算待会儿就回家收拾行装,晚上连夜出发。”
虞歌的话才让高座上的九五至尊心情好了点,从他微微舒展的眉头就看得出来。“好,尽快查出实情,现在宁州人心惶惶,已经有人往外迁徙,再多个几日消息就包不住了,不知道到时候还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是。”虞歌来得快去得也快,快踏出门槛,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又走了回来。
皇帝抬头看她,少女已经出落得姣好,与楚京城中的闺秀不同,她的眉宇始终带着一抹坚毅。
“陛下,九皇子萧黎如今已经十岁了还住在冷宫,身边也没个人教养……”
虞歌的话说得极慢,目光直视皇帝,她自小跟在皇帝身边,比陛下的儿女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皇帝向来对她多了丝宠孩子般的纵容。
“萧黎……”皇帝嘴中咀嚼着这个名字,好像在仔细回忆。
虞歌知道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凡事点到为止,反正等二司的记录一到陛下手里,陛下自有打算,反而是她没时间了。“微臣告退。”
收到消息当日就已经有锦衣卫先过去查探了,如今陛下叫她亲自去一趟说明事情远比想象中更难,锦衣卫带回来的消息也处处透露着古怪,方才来勤政殿的路上传来的消息是有兄弟折在了一处桃花谷内,好在锦衣卫比之一般人有戒心,留了人在外等消息,不然想必一个消息都传不回来了。
思及此,虞歌又隔空做了个手势,这是独属于锦衣卫的暗号。
她脚下步子迈得很快,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了气息,虞歌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你去趟镇抚司,让一笙,七杀和九玄收拾好行装在南安门等我,要备最好的马,随我去宁州。另外再叫个人去相府,同样的话传给府内的子书姑娘。顺便与我爹娘说一下我要去趟宁州。”
话刚说完,身后的气息便消失了。
前些日子南疆内乱,九司收集的消息是南疆王突然驾崩,按理说南疆是立了太子的,太子即位就行了,不过是一场国丧。结果南疆王最宠爱的小儿子手中有南疆王的遗诏,遗诏上说得非常清楚,要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小儿子。
太子一口咬定小王子伪造遗诏,意图篡位。而小王子则说太子与南疆圣女串通一气害死了南疆王。两人明争暗斗,僵持不下,南疆内部暗潮汹涌。
恰巧这个时候苗疆小王子给大楚的求救信也到了陛下手里,陛下直接就把刚吃完自己接风宴的湛王殿下又给撵了出去,还带上了锦衣卫的二司司长。
照目前所知的消息推断,这次的失踪事件一定有内鬼,锦衣卫肯定早就被盯上了。
这一切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悄然编织,现在这张网正在缓缓收拢,虞歌隐隐有种感觉,这两个事件或许不是巧合,只需要找到契合的点,就可以一举破开这层连锦衣卫都没有提前察觉到的层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