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2
王断扒下几名已死的贼寇的皮甲,让萧春三人穿上,又在她们左臂绑上黄布带,这才让萧春带路去寻找萧仁的幼子。
一路上都是被贼寇砍死的萧氏守卫和奴仆,府邸中央的池塘里,漂浮着数不清的尸首,连池水都泛着血红色。
萧氏最后幸存的守卫都集中在后院,那是萧仁妻室和未成年的子女居住的地方。数十名萧氏勇士在贼寇的冲击下,已经狼狈不堪,随时都可能溃败而逃。
王断几人趁着混乱,也冲了进去,装作与萧氏守卫厮杀起来。萧府的守卫中也有认识萧春她们的人,看见萧春不停向他们使眼色,其中一个小头目瞬间明白了她们的意思,隐蔽的把她们让了进去。
王断和陶沙配合默契,实力又比贼寇强出不少,所以在他俩故意一番折腾后,反而暗中杀死了数名贼寇。两个人也突破萧氏守卫的防线,混进了萧氏的后院。萧春此时已经找到了六公子,身后还跟着一群惊慌失措,绝望哭泣的妇人。
“贼人凶残,此处不能久守,跟我护着六公子和众夫人往堡后撤!”陶沙,王断和萧春等人已经扯掉了臂上缠的黄巾,以免和萧氏守卫自相残杀。
萧氏的守卫虽然是虎山堡的精锐,但是此刻他们群龙无首,正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见陶沙主动承担起带头作用,军心反而安定了起来。听见陶沙的指令,很多人自觉地以陶沙为核心,将萧氏的妇孺保护在最中央,然后不断的向后撤退。
“陶大叔,来不及了,赶紧带上六公子走!”王断已经发现乌丸将军的黑衣人在迅速向这边靠拢,一旦被黑衣人断住去路,不仅六公子和萧仁的妻妾保不住,连王断和陶沙自己都不一定能够活着离开。所以王断不得不提醒陶沙,尽量保护六公子离开,至于萧仁的那些女人,逼不得已之下,只能放弃。
“走!”陶沙也不拖沓,他将六岁的六公子往背上一扔,用腰带紧紧的绑在自己身上,果断往后方退去。
王断和萧氏守卫则负责断后,与贼寇进行短距离的肉搏战,双方的死伤都极为惨重。
陶沙和萧春等人守护着六公子逃到了后院的院墙之下,翻过院墙,外面是阡陌交加的街巷,藏身其中贼寇便不容易找到。再往南翻过虎山堡的后城墙,外面就是空旷的原野,或许只有离开这虎山堡,才有一线生机。
后院的院墙非常高大,没有门,也没有攀爬的梯子。陶沙背着六公子,艰难的翻越了上去。但是萧春等人却没有陶沙那样的本事,望着高不可攀的围墙,再一次惊恐的哭叫起来。萧春三人还是萧葳蕤的侍卫队,时常习武,她们都翻不过院墙,至于萧仁的那些娇滴滴的妻妾,更是不可能翻越过去。
王断身边的萧氏守卫不断倒下,而贼寇则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将王断他们逼到了墙角下。王断望着那群哭的凄惨,命运则将更为悲惨的女人,却毫无办法,他甚至连萧春都救不了,又如何能救这么多妇孺呢?
幸存的萧氏守卫想要将主母托上院墙,却不仅没有成功,还被贼寇纷纷砍倒。王断奋力击退了贼寇的近身后,冲到萧春面前,让萧春趴在自己背上,然后往上一个跳跃,堪堪跃上了围墙,逃出生天。
萧氏的守卫也有十余人攀上了围墙,但是没有能力上来的,只能成为贼寇的刀下鬼。
“走!”王断不敢犹豫,背着萧春跳出堡主府邸。十余名萧氏守卫也跟着纷纷跳下,在他们身后,除了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还有贼寇疯狂的大笑声,其中还夹杂着妇人悲痛的哭喊声和衣裙被撕裂的声音。
……
黑虎骑没能如愿潜入虎山堡,被王断一把大火烧了出来。但是当他们重新出现在虎山堡外的时候,天边已经蒙蒙亮,稀薄的雾气笼罩在他们黝黑的铠甲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
虎山堡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黑虎骑的凶残和强大,数名在城头瞭望的虎山堡军士,在看到黑虎骑的刹那,竟然直接吓破胆,从城墙上摔了下去。如果面对杂胡组成的军队,虎山堡的将臣还有心一拼到底的话,那么黑虎骑的突然压境,已经让很多人在内心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黑虎骑数量不多,只有四五百骑,但是这四五百骑所散发出的强大压迫力,却好似千军万马一般。黑虎骑不是普通的杂胡,他们是鲜卑魏国八部之一的独孤氏最精锐的战争机器。北魏国一半的国土都是独孤氏打下来的,而黑虎骑则是独孤氏的王牌,绝对主力。
“阿父,怎么办?怎么办?”萧熙一直自认为自己能在这乱世出人头地,所以很看不起自己那个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的二弟。但是现在,他吓得瑟瑟发抖,牙齿打着颤无助的望向萧仁。
萧仁面色沉重,城外大军压境,而虎山堡内四处冲天的火光,也预示着自己本以为固若金汤的虎山堡内,早已经满目疮痍。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懦弱,否则不用黑虎骑砍下自己的脑袋,自己身边看似强大的虎山堡军士,就能将自己反噬的粉身碎骨。
“黑虎骑虽然很不错,但是他们是骑兵,攻城并不是他们的强项!”卫光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不仅萧仁父子听得清清楚楚,很多周围的虎山堡将臣也听的很仔细。
确实,黑虎骑并不善于攻城,事实上任何骑兵都不是攻城的好手。而虎山堡虽然算不上雄关大镇,但是城墙足够高耸,地势足够优越,黑虎骑想要肆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卫光的话不仅让萧仁心中大定,很多原本已经战战兢兢,甚至在谋划退路的虎山堡将臣,也稍稍平稳了下心态。
黑虎骑没有动,但是数千名杂胡组成的军士向虎山堡发动了第一波攻势。这些杂胡军士都有一个统一的标志,那就是他们的左臂都缠着一片黄巾。
虎山堡外的贼寇装备比堡内潜伏的贼寇更为精良,围攻堡主府的云梯都是简易的梯子,但是现在围攻虎山堡正门的云梯,则是构造极为优良的攻城梯。每一架云梯下面都有一辆推车,由一队防护完备的贼寇护卫着冲向虎山堡,云梯后面一排排的杂胡军士不畏死的前赴后继。
等敌人真正展开进攻后,城墙上的虎山堡守卫反而忘记了恐惧,他们本能的开始了顽强的抵抗。一次次的将杂胡的进攻瓦解,一次次的用弓箭和巨石将贼寇击退。
东方天地间的阳光已经普照大地,将薄薄的雾气驱散的一干二净。北魏国的进攻已经被击退了三次,虽然守城的军士已经身心疲惫,但是每一个人都发出欢呼声。而每一个人似乎都刻意的不去看依旧静静的站在远处的那支黑虎骑,好像他们跟眼前这场战斗毫无关系一般。
天亮了,但是虎山堡的灾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