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叔子和他媳妇回来啦，大妹二妹快出来，你们爸妈回来啦”大伯娘远远就看到了三叔和他媳妇回来，扯开了嗓门喊了起来。
对于清溪来说，只是知道有这么两个人，他们叫自己管他们叫爸妈，其他的真没有多大感慨。清泠就更不用说了，2岁的孩子放养在家里一年了，估计都不认得了。
秦爸放下行李，快跑过去，一把抱起了跌跌撞撞的清泠，使劲亲了几口。
“二妹，有没有想爸爸啊，叫一声爸听听”
“爸爸”清泠奶声奶气的叫唤很是受用，秦爸笑开了花
“来，拿去买糖吃”秦爸大气地拿出来钱包，掏出了5角钱。
清泠虽小，却是个机灵鬼，她知道小卖部在哪，也知道买东西要付钱，这下有了钱，挣开了秦爸的怀抱，扭着小屁股就去买糖果。
清溪站在一边，怔怔地看着妹妹拿钱去买东西了，可是秦爸只是看了一眼这个大女儿，并没有给钱她去买零食的打算。接着，秦爸秦妈就和大伯大伯娘爷爷奶奶聊了起来.....
大伯娘看着小清溪那害怕的样子，故意逗了起来。
“大头，知道这两个是谁不？”清溪头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奶粉，所以大伯娘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大头。
“........”小清溪沉默不语
“这是你爸妈，还不过来叫爸妈？”
“.........”清溪躲在了奶奶身后。
“怕生呢，这小妮子”奶奶笑着说。
“幺叔，你可不能偏心，大头也是你女儿，给了钱小妹，也要给大头啊”
“好好好，都有啊”秦父拿出钱包，拿出两角递给了小清溪。
小清溪怯生生地借过了钱，又跑回了奶奶的怀抱里。
这时候，清泠拿着一包即食面回来了，小卖部就在秦家斜对门，几步路。那个时候的农村小孩最奢侈的零食就是5角钱一包的即食面，他们又叫它鸡汁面，揉碎了撒上配料粉，别有一番滋味，就是当时小孩子的全部幸福了。
秦父帮她开了面袋，揉碎撒了配料粉，清泠开心地吃了起来......
清溪看着手里的两角，她也想买，可是钱不够。
奶奶看到了清溪的小眼神，从布口袋里掏出了3角偷偷塞给清溪。
清溪开心地笑了。
“等下我们再去买，不急啊”奶奶摩挲着小清溪的后背。
“嗯”清溪幸福地点了点头。
秦母自始至终也没抱两个孩子，只是客气地打着招呼，她自从嫁给秦父，都跟着他在外打工，在家的时间实在很少。微微隆起的小腹仿佛在提醒着大家，不要靠太近，免得动了胎气。
注意到了小婶子的肚子，大伯娘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秘密。
怀孕的秦妈妈胖了好多，整个人圆了一大圈，如果不是跟着秦爸爸回来，走在街上估计都不敢认。
“哎呀，阿娟又怀了，恭喜恭喜啊”
“是啊，刚好四个月了，也不知道怎么地，怀这胎特别能吃，你瞧，不知不觉肥了好多”秦妈妈带着笑。
“怀了好啊，生了两个丫头片子了，也该生个男孩了”大伯娘调侃着道。
“看着阿娟这胎和之前两胎是不太一样，喜欢吃的东西都变了，我也希望是个男孩啊，要还是个女儿，怎么得了啊”秦爸爸可是想生三个儿子的人。老头子说儿子多才不会受欺负，爷爷就是三个儿子。
“生什么都好啊，生那么多养得起吗？”大伯担忧地问道。
“养不起也要生啊，还没儿子，再苦也要生的，这个小丫头片子要是个儿子该有多好！”秦父看了看清溪。
“这胎要是儿子就别生了，三个孩子也不少了”大伯再次和三弟说，有儿子就好了。
“不行，最少得有两个儿子啊”旁边的爷爷慢慢地说。大儿子只生了一儿一女，那是没办法，计划生育抓得紧，刚生完二胎就拉去结扎了，二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如今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又是个妻管严，过年都不回来，只当没了这个儿子，不过呢他也不会傻到不生儿子，能再生一个儿子就不错了。小儿子如今出去打工，还能偷偷多生几个，这秦家人丁兴旺就靠小儿子了.......
“妈，村里镇上有没有那些能看得出来男女的赤脚大夫啊，我带娟去看看。”
“没有听说有这方面的人啊，肚子都这么大了了，也别看了，生了是什么就什么吧，老天的意思不可违啊，再说都四个月了，打胎很危险的，对阿娟身体也不好！”
“先生下来再说吧”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秦父只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老抱着两个孙女，看着大儿子夫妻两和小儿子夫妻两热烈地讨论着村里镇上这一年发生的大事小事，心里觉得很满足很欣慰，就是二娃没回来，有点遗憾！旁边大儿子的两个孩子都大了，大儿子上了初中，小女儿也读六年级了，正在和别的小孩子玩飞牌和跳飞机呢，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儿孙都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秦爷爷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也许人老了，皱纹多了，连表情都能掩盖！但是对于二儿子的愧疚和无奈秦奶奶又如何不知，要不是自己月子里生了大病，差点撒手人寰，也不至于要把儿子送人，这都是命啊！
三个儿子其实早已分家，老秦盖的是两层瓦房，中间一个大厅连着楼梯，大厅两边分别有两间房，一共两层，在房子的右边建了厨房。后来分家，大儿子子女大了，大儿媳硬是要了四间房，把底下的一个房隔了一个小房间出来给儿子住，剩余的作厅，旁边的房的三分之一改了楼梯，楼上的大厅作了主人房，旁边三分之二的房间独立了一个房间给女儿住，底下的三分之二作了柴房和储物间，因为原来的房间很大且属于长方形，所以改建过后的房间并不小，房子旁边加建了一间厨房还铺了水泥楼面，这样一来就可以在上面晒东西，不用和两个弟弟抢地下的空地。楼上过道还特意堆了很高的柴，不让两个弟弟和父母过来，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四房一厅一厨，可以说大儿子两夫妻真是精明得很。他们这样做父母没说什么，两个弟弟也没说什么，所以分家下来，大儿子家有一厅四房一厨房，而两个小儿子一人一层，各有两房一厅共用厨房，不过因为两老没有要房子，所以一人住一间楼下的房，厨房也是和两个小的共用，所以实际下来，两个小儿子实际上只有一房一厅。二儿子没关系，过年都不回来，只有清明回来扫墓住一下。小儿子就不行了，眼看着就第三个孩子就要出生了，以后肯定是不够住的，目前来说，两个女儿跟着爷爷奶奶住还行，大了也是要自己睡的。
秦爸爸陷入了深思。
“老豆，我们家的田地有没有可以建房子的啊？”
“有是有，不过是你三兄弟的，不大，你和你大哥二哥商量一下，或许可以用其他的地换一下”
“那块地有多大？”
“不到2分地，不大”
“那可以建一户罢了，家里还有其他的地吗？”
“有是有，比较远，除非有人肯和你换，你去找一下风水先生看看那块地好一点，就拿我们的地换就好了！”
秦爸爸心里计量了一下，在外打工的这些年，外面发展得如火如荼，虽说还不会轮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可是政府指不定哪天就把地收回去了呢？这事的确需要办了。不过现在还真的没钱建，哎，看看过两年有没有钱吧。
说罢，过了年也就过了，换地这事也没再提起过，直到又一年的除夕前才又2旧事重提。
若说记事，清溪恐怕是孩童中算早的，3岁的记忆到如今快三十了，依然清晰。不过印象最深刻的当数这一年的除夕，关于父母偏心的萌芽自此开始，一路伴随着清溪，就像梦魇，令她自卑、敏感，不得安生。
小时候的记忆中，过年是最开心的事情，不但有新衣服穿，还有很多好吃的糖果饼干。这些东西平常根本连见都难。
准确来说，清溪还没有4岁，官州这边的风俗，时兴说虚岁，为的是让孩子容易平安长大，所以一般都有抢岁的说法。或者说连同在娘胎的那一年都给算上了才好。
父母是在外打工的一族，只有到了过年和清明，父母亲才会回家。所以即使国家实行计划生育，父母也能在外面偷偷生多了三个孩子。
不过，等到母亲回家来带孩子的时候，她估计是后悔的。四个孩子，她能使唤的也只有大女儿清溪了。母亲回家来开始务农的时候，小弟弟才1岁。
五个孩子，父母都给取了名字，老二叫清泠，老三叫清湛，老四叫清影，老幺叫清阁。秦父是很迷信的一个人，据说这些名字都是请风水先生合过的。
90年代的乡村，日子并不好过，所以打工的人回来得也很晚，一直到除夕当天，秦父秦母才从大城市回到这个小乡村。
四岁的清溪和2岁的妹妹在家由祖父母带着，祖母说起清溪小的时候，带着假牙的嘴大笑，牙齿就掉出来了，祖母就拿手把假牙安上，“你啊，才五个月大，你妈就把你丢给我了，像一坨泥巴那么大，坐都坐不稳”
清溪是7月出生的，到过年差不多就是半岁，母亲那么着急，连过年也等不及，就要提早回来把自己丢给奶奶了吗？
也是，回来适应适应才好放心上去啊，戒奶也要看孩子能不能生存下去才行。这样一想，也许母亲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