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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什么是缘分

在我出发回上海之前约了死党周敏见了一面。

“可以啊,你这算什么,追星成功?”周敏听完来龙去脉震惊地问。

“也不算吧,我也没有和羽生结弦合作啊,但这确实是我离他最近的机会了。”

“哦。嗯?不对啊,你不是之前做志愿者见过他么?”

“那个……严格意义上不算吧。我只是见到真人了而已,并没有接触很多,感觉……不像进入了他的世界里。”我皱着眉头回忆。

周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往事如烟,你这不又能见到你男神了么。”

我叹了口气:“你说是不是年纪大了,我怎么感觉我不是很迷妹了诶。对我来说,喜欢一个人好像真的是三分钟热度的事。”

周敏意味深长地嗤笑了声:“你可真是做梦,人家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那顶多是发发花痴,根本算不上喜欢好吗?”顿了顿,换了个语气,“不过呢,像你这种人,孤身一辈子就算了,要是遇到个道行高的,爱地伤筋动骨、死去活来都是极正常的。你就等着吧。”

我面上认真地点头,内心毫无波动。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来:“诶,你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为什么我关注羽生结弦吗?”

周敏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我说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没有人性的阴暗面,能掌控自己的意志。”

“所以,这次我要看看羽生结弦这个人是不是言过其实。”

**

年后重聚的小团体像极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大家在酒吧里抱头痛哭,吐槽过年期间各自的奇葩遭遇,什么被相亲啊,问收入啊,强迫科普音乐知识等等,可谓是槽点满满。

老李耐不住,受不了滔滔不绝的我和嘉熙,转头先问雷哥了:“这活到底什么时候搞啊?”

我抿了口金汤力,满意地冲调酒师点了点头,闻言扭头回答到:“冬奥会20号才闭幕,还早的很。”

雷哥点点头,翻出手机记录:“暂定的是24号开始巡演,北京连演两天,上海场是27号。”

我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问:“这个应该不是之前的商演类型吧?”

“Bingo,你咋知道?”雷哥有些惊奇,“我打听了才知道,这次的演出其实严格上来说是官方牵头的。这可真的是完美发挥了中国特色,什么叫为老百姓谋福利,让老百姓感受冰雪运动的魅力。这就是啊!”

“好好说话!”嘉熙和佳溪一起翻了两个白眼。

“那官方牵头的商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嘉熙疑惑地问。

我笑笑,回答了嘉熙的问题:“中国的商演一直以来很多选手都是不参加的,但是这次紧跟在冬奥会后面,不管现役的还是退役的总该给个面子,所以这次巡演估计也是历代级的吧。”

讲到这,我突然想:什么是缘分呢?就是你从来没有在中国参加过商演,但是今年就会参加,还偏偏巧了,我也会参加。

嘉熙好奇地问:“为什么他们不来中国商演啊?”

我想了想:“大概还是因为中国的冰雪运动不够普及吧,上座率其实没有想像的高,最主要的还是受众的欣赏程度,这一点其实和古典音乐很像啊。”

一直没说话的老孟突然开口了:“那我们该怎么和运动员合作啊,和音乐家合作我有经验,这北京的运动员该怎么接触?”

“这个问题目前是这样考虑的。”雷哥慢悠悠地敲着吧台,“北京会发一个成品给我们,我们以此为基础创作。运动员们其实26号就过来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见面排练。”

大家认可地点点头,心下石头落地,都放心地举起酒,碰杯开局了。

这厢喝的正酣,我脑中突然亮光一闪,懊恼地一拍大腿,急匆匆地说:“我真是傻了来和你们喝酒,我还要看比赛呢。”说完拿上包就走,没管身后满脸一副“你背叛了我们”的小伙伴们。

上海傍晚的风有点醉人,灯红酒绿的诱惑总能让人迷失双眼。我感觉脑子在逐渐变慢,有点迷迷糊糊地打开了微博,发现微博炸了:

羽生结弦赛前练习旧伤复发,是否出战自由滑还未可知!

旧伤复发……旧伤复发?!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心里全是完了完了,以滑联裁判的尿性,肯定以此来压分以求达到黑了金牌的目的,羽生肯定也知道……就看他会不会选择退赛了。

正胡思乱想着羽生的伤势如何,突然发现……如果羽生受伤退赛了,是不是就不会参加冰演了?!想到这,我有点想哭,想给自己点一首几年前的流行曲:凉凉。

什么是有缘无份?可能这就是吧。我欲哭无泪。

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回去看看后面的比赛就可以了。人生的起起落落在太短的时间里体验真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回到家,我沮丧地蹬掉脚上的鞋,打开电视想看比赛练习回放,周敏来消息了。

“我看新闻说羽生结弦受伤了?他是不是要退赛了?”

“不知道。。”我发了一个哭泣的小表情,然后努力翻出一群哭泣的各种表情包。

周敏也用表情包鄙视我的所作所为,然后说了句:节哀顺变。

我:???怎么说话呢?

我气绝,不睬她了,丢开手机抱腿思考了一会,怎么想都觉得这事特别难处理。大概羽生结弦受伤,最喜闻乐见的就是裁判了吧,毕竟要是小神兽真的变态到三连冠,裁判会气死,现在这情况,裁判可以光明正大地水分了。

想到这,我更气了,恨不得马上就跑到现场去和裁判唇枪舌战三百回合。

我把心中的不忿一股脑全撒在了遥控器上,拼命按着倒退键看回放,手机提示音突然响了,我拿起来一看,微博再次爆炸:

羽生结弦召开临时记者会,他表示已确认过伤势情况,他和团队一致决定继续参加比赛!

看到这,我说不清内心的激动多还是感动多,只是颇有点热泪盈眶。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他的话语和面容每一个角落都在告诉世人:金牌,我势在必得!

我自认在音乐上的造诣并没有达到天才的地步,从小到大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可是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信念:要不不参加,我参加了,就是冲着金牌去的!

无论感叹多少遍也无法描述出在这点上对羽生结弦的欣赏、敬佩、不解等等复杂的情绪。

还能说什么呢?我放下手机。以大佬的性格和历年来的经验,这么说的情况,80%的可能就是拿下金牌。以前是99.8%,今年扣掉的因素关键在于瞎了眼的裁判,除此之外,他本来就无人能敌。

我们这些朝圣者只能坐等明日三冠之王加冕。

**

自由滑的世纪大战正式拉响,我在距离北京一千多公里之外的上海都感受到了杀气。

我起了个大早,早早把事务处理完,就是为了下午能吃着薯片、喝着酒看比赛。

“接下来是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的比赛,这次男单世纪大战可谓看点满满。首先,来自日本的羽生结弦要开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冬奥会连续三届冠军的卫冕之战。还有美国选手陈巍要发起夺冠的冲击,中国选手金博洋要对领奖台发起冲击……让我们拭目以待。”

各国解说早已各就各位,所有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见证历史的书写。

比赛正式开始。

……

我知道等到羽生结弦出场的时候我肯定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所以我明智地选择在之前把薯片吃了。

在羽生结弦前面出场的金博洋今天的发挥大概是他的职业生涯中最好的一次吧,我感觉在主场虽然压力过大,但是全国人民的期盼都交织在他身上,仿佛形成了力量一般,让他不负多年的辛苦完美发挥。我觉得虽然拿奖牌是世事无常难说,但是他的表现已然无愧于心。

如果是这样的金博洋,不管最终名次如何,之后我们和他的合作都会很愉快。

很快,羽生结弦就要出场了。一如既往的全场焦点,所有的镜头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他在和bo叔对视,他把自己再次推离围墙,推向冰场的中央,那是他事业的中心,人生的中心,是他实现自我的地方。

看着他的表情,我感觉到了一种极为深厚的感情,他……似乎要告别。

这赛季的选曲一开始就定调了: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段时光,如果用音乐剧来对比,这段乐段名为——辉煌。

全场寂静。

音乐开始。

明明是那么大气磅礴的曲子,为什么观众席上的大家都是渐渐控制不住表情,用哭泣陪伴他滑完最后一个比赛曲目。

音乐停止。

他的动作定格。

时间静止。

结束了。

两年前的世锦赛不是完结篇,但是时至今日,任何事物总会有完结之日的不是吗?

羽生结弦双膝跪地,趴在冰面上,用头顶在冰上良久,然后亲吻了冰面。他起身,又变成单膝跪地,用手按在冰面上,再拍了两下,这大概还是为了让粉丝收集剪辑素材吧(笑)。

羽生结弦用比以往任何一次结束谢幕都要长的时间来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这是他的告别仪式。最后,他依次向四面的观众表示感谢,每一次都是长达10秒的鞠躬。没有人催场,没有人不耐烦,只有几乎快要哭晕过去的粉丝,以及致以最崇高敬意的路人。一直有人在往下扔维尼熊,仿佛用维尼熊来挽留他一般。

在赛场上叱咤风云的王者终于结束了征战生涯。美人会迟暮,英雄会老去,只有传说不会消散。

其实比起前辈,羽生结弦可谓十分幸运了,前任的王者们或惨淡收场,或悲剧落幕,羽生结弦虽然遭遇不公和打压,历经磨难,最终还是幸运地画上了美丽的句号。

各国解说们久久不语,其中很多人都已经哽咽。历经三届冬奥会的元老也要退役了,他用一己之力把这项运动推向巅峰,创造历史,带来无数感动。中国解说陈滢哽咽着回顾羽生结弦竞技生涯的过往,说了以下这段话:

“历史舞台从来都是新人辈出,你方唱罢我登场,没有人能一直笑傲江湖。但是羽生结弦做到了。日本名将羽生结弦在他的统治时代贡献了无数惊艳的作品,可以说,他把单纯的竞技运动提升到了艺术的层次。现在,他将用连续三届蝉联的奥运冠军为他的职业生涯画上最完美的句号。感谢他为我们带来的无数作品,他是王。最后,让我们向这位花滑史上伟大的运动员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

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奥运会男单三冠王、日本花滑名将羽生结弦在赛后记者会上宣布退役。

在记者会的最后,他再次用90度的长鞠躬向所有人表达了感谢。

作为运动员的羽生结弦结束了,但是属于羽生结弦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See you Again——《速度与激情7》片尾曲

如果有缘,就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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