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三国平分。
其中,昭容古国为五国之首,而后便是碧水之源的秦明水国,狩猎为首的旗岑烈国。
说起昭容国为何久立不倒,原因便是有三位大人物支撑着。
昭容皇帝,是一个阅览百书,明事理,及善用人的一名君王。平日待人亲和宽厚,虽然年轻,却在大事面前丝毫不含糊,杀伐果断。
剩下的两位,是一对兄妹。
兄,容齐。是昭容平定战乱收复失地的将军,能文能武,精于筹谋。人道冷情无情,手段虽残忍渗人,但是做事干净利落。
妹,容韵。善筹谋,妙手仁心。人道:“锦绣华衣济人世,白玉铃铛响千年。”
一人善理朝中大事,一人坚守国家边疆,一人收揽民心顺应民意。
三人互助,相辅相成,昭容古国屹立不倒。
血色如墨,天动地荡。家门紧闭,怨鬼叫屈。
容韵死了。
死时身上未曾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全身上下遍布伤痕。
怎么死的?
不知。
为何会死?
不知。
就是连容韵自己也不知,她倾尽半生做尽好事,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阴间,无尽深渊。
沉淀千年的声音响起:
“这女的谁呀?”
“昭容郡主。”
“昭容郡主?”
“容齐的妹妹。”
“哪个……噢,是容韵吧!”
“是。”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韵郡主,悬壶济世,妙手仁心。身着锦绣华衣,怀配白玉铃铛。这是人间传遍了的。”
“不过,尽说她是如此一个人,又怎会堕落成魔,入了这无尽深渊?”
是的,入了无尽深渊。本应成仙,却因一念之差堕落成魔。从此千年枷锁束缚,成了孤魂野鬼,堪堪往事成了笑话,坠入尘泥。
两千年来,容韵从憎恨变成厌恶,从厌恶归于平淡。
无尽深渊,极念恶鬼的容身之处。
人死,怨至极,恨至天崩地裂,超于阴间,便入无尽深渊。十年轮回逆转,极念恶鬼生死一博,活着出来的,便为众鬼之王。可从古至今,却从未有过活着从无尽深渊出来的鬼。
……
天显异象,百山动荡。
天界众仙官个个脑瓜子疼。
这这这,怎么个回事儿?
十年前出了个无妄鬼君,这十年后,怎么又出来了个无念鬼君?
鬼界,划一为二,分为两坐城。一为无妄,一为无念。这鬼界,从未有管束过,所以百鬼横行,扰乱世间,名声极臭。
而今,无妄有主,名卿念,听闻柔和宽容,长相俊俏,一把剑使得出神入化。虽柔和,却不寡断,虽年轻却稳重,将鬼界无妄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天界众仙家忌惮于他,可对方不杀人又不为祸于世,自己也没什么话说。
可可这个新晋的无念城鬼君是个怎么回事?
公然挑衅天界?
事情是这样的。
天上有一位时运仙君,名启执,平常没什么喜好,只是单单喜欢弹琴。没事就是喜欢下凡化作乞丐去找那些弹琴弹得好的,有名气的,与之比试。想他活了千年,又极有天赋,对于琴的悟道岂是凡人能比的了的。每次与之比试赢了,被问及名字就眯眼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此处。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词:爱装,好装。
说是有一天一人在凡间溜达,又见一名眼盲老者在街上中心坐地弹琴卖艺,弹得琴音音细韵,犹如天籁。围观听琴者将路围得水泄不通,纷纷交口称赞。
启执一听,好呀,比试的机会又来了。当即来到老者旁边,两腿交叉坐下,取下自己背上的琴,放置于腿上,弹了一首更加难弹的曲子。老者虽盲,却不聋,一听取琴放琴动作就知有人要与自己比试。秉着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他断定此人必是一名高手,不然也不会不识相到与自己比试输丢了面子。
当即静下心来用心去弹奏。
可听对方的琴音从指尖泻出时,老者就知自己输了。一曲结束,心中沉闷。自己从小喜琴,即使是眼睛瞎了,也未曾放弃过。可听那人一曲,道尽年少的风华正茂,道尽这世间的千姿百态,在看自己琴声悲戚哀鸣,哀叹一声,正准备离去。可启执怎么会放弃这么个炫耀的机会?对着老者施了一个礼道:“晚辈有礼,听尔金音,心血来潮,便与尔合奏一曲,还望见谅。”看似是彬彬有礼的夸奖,实则是得意洋洋的贬低。
老者僵在原地,好久才缓缓离去。
“这位公子弹的琴声果真是好听至极。不知有幸得知公子的名字吗?”人群中有一清亮温润的女子的声音响起。
启执等的就是这句话。
微微一笑,正准备化作白烟离去,自己的衣袖却被人扯住了。
“公子白衣飘飘,气质不凡,怕不是人间谣传言的琴音仙人吧。”在自己施法时被人扯住衣袖,启执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再想施法,却发现自己的法术被禁锢了。
他转身去看扯自己衣袖的人。只见扯自己衣袖的是一名女子。女子身着白衣,背负一琴,乌发松松垮垮的挽起。春风吹拂,吹起遮掩的幂篱,精致的面容眉眼含笑。可笑却带着中七分清冷,三分讽刺。
“小女不才,略懂音律,不知可能与公子比试比试?”那女子道。
启执本不想比试,心思纠结于自已的术法怎么会被禁锢。那女子又道:“公子可是不敢?”
不敢?神他妈不敢!启执被刺激到了,当即盘腿而坐,将琴放置于腿上。
女子也盘腿坐下,取出了自己的琴。
启执一见那女子的琴,眼都看直了。那是一把怎样的好琴啊。不论琴的质地如何,单单只是一眼,启执便知那是一把好琴,琴师对琴有着执着的喜欢。
启执心想:比试一下也不差,不如各设筹码,将这把琴收入囊中。
心想到此处,便觉得可行。道:“姑娘若是只比试弹琴岂不乏味,不如各设些筹码增添些趣味。”
“可公子想要什么?”女子微微一笑,问。
“我想要姑娘的这把琴,当然,我会付出足够的银两。不知姑娘有何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启执道。
“我…”女子停顿了一下,抿嘴一笑,道:“若是公子输了,我要公子报上姓名。”
“可以。”启执不暇思索的答道。
两人相对而坐,各执一琴。
当那女子弹出第一个音节时,启执警惕大作,便知眼前的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琴声清冽蜿蜒,似是绝境逢生,空旷无念。直至一曲终,启执还未曾回神。
女子收起自己的琴,起身行礼:“小女不才,听公子金音,心血来潮,便与之合奏一曲,还望公子见谅。”
旁边的人听的入神,听到此话才愣愣回神。
原来是在为那名老者出气。
启执自知输了琴,丢了脸,躬身施礼:“是我琴艺不精了。我名启执。”他顿了顿,心有不甘的道:“姑娘姓甚名谁,师承何处,竟有这般惊人的琴艺?”
女子微微一笑,凑近启执,低声道:“无念,鬼君。在此,有礼了。”容韵两字一顿,温润的声音如同鬼魅。旋即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