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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天上人间,朝夕可变。

对萧紫衣来说,不过短短一夜的功夫,身边所有的一切就全都变了。

甚至无法替母亲送葬守孝,那夜过后,她就立刻被送到了皇后身边,从原本身份尴尬的“主子”,成为了毫无地位的奴婢。顾莼心中的愤恨无处发泄,只有拿这个无辜的小女孩来出气,对她的报复也仅仅只是刚开始而已。

然这个开始,对于年仅六岁的萧紫衣,却已是十分残酷了。

由于萧语菲生前太过得宠,导致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十分嫉恨她,包括皇后也不例外。后宫的女人都是很可怕的,无论进宫前有多么的知书达理、温柔娴淑,进宫后,若想生存下去就一定会变成笑里藏刀的魔鬼。可想而知,如今萧语菲已不在人世,而她的女儿又落在了皇后手中,皇后又怎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呢?就算折磨萧语菲的女儿根本无任何实际意义,可为了洗刷过去六年被皇上冷落的耻辱,皇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在萧紫衣被送来之前,皇后便已接到皇帝的旨意,要她好好的“招待”萧紫衣,完全不用客气。

皇后虽不知道萧语菲和皇上之间有过怎样的恩怨情仇,但对于二人长期以来剑拔弩张的相处模式却十分清楚,因此也明白皇帝为何要刻意为难一个小孩子。不过这些都无所谓,重点是,能折磨萧语菲的女儿是一个极大的乐趣,很合她的心意,所以她非常乐意接受皇帝的这个任务。

原本就因不能留在母亲身边而伤心难过的萧紫衣,根本都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已被几个太监粗鲁的押送到了皇后的凤鸣宫,接着,她都还没见着皇后的面,却首先受到了莫名的羞辱和惩罚。

凤鸣宫外。

“啊!”小小的身子被那些人毫不客气的摔到地上,萧紫衣低低痛呼一声,压抑着没有哭出声来。

虽然她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昨晚到现在,种种的异常现象及皇帝骤然改变的态度已让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些端倪,而皇帝将她贬为宫中最下等宫女,并派遣到凤鸣宫的举动,也让她大概想象得到,自己今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很好过。但这些她并不在乎,不在乎会遇到怎样的磨难,不在自己是主还是仆,她只在乎母亲的离世,在乎不能守在母亲的身边,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孝心。

但是,虽然不甘,却也无能为力。这场突发的变故,让萧紫衣成长了不少,她明白自己还太小,并没有足够的力量逃离,但她不会退却或放弃,因为她记得母亲临终前的嘱托,知道自己身上还背负着重要的使命,同时也记得母亲那留恋不舍的神情,明白不能让母亲走得无法安心。

所以,不管今后的路会有多么荆棘,她都必须要勇敢的活下去,为了母亲的期盼,也为了她自己的未来。

这时,一个看上去等级不低的嬷嬷领着一群宫女从凤鸣宫里走了出来,客气的对那几个太监道:“各位公公辛苦了,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便好。”

“嬷嬷客气了,那杂家就先走一步。”闻言,其中一个太监上前应了一句,然后他们便一起离开了。

待那几个太监走远后,嬷嬷立刻收起笑意盈盈的表情,低下头,一脸阴狠的看着趴卧在地上萧紫衣,冷冷一笑,警告的开口教训道:“今后你就是这凤鸣宫里最低贱的奴婢,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做的事少做,否则会有吃不完的苦头。还有,皇后娘娘吩咐了,像你这种没教养的野种根本等不了大雅之堂,必须好好调教才能伺候主子,所以,从今天起,就由我蔡嬷嬷来亲自调教你,直到你学会所有的规矩为止。而你首先要学的,就是认清自己低贱的身份。”

说罢,蔡嬷嬷直起身,对身边的几个宫婢吩咐道:“把这丫头带到西苑去。”

“是。”那几个宫女恭敬地应了一声,接着便很有默契的一起架起萧紫衣,进了凤鸣宫的大门。

从头到尾,萧紫衣都没有顶过半句嘴,尽管那个蔡嬷嬷的话让她承受了极大的羞辱,但她知道,逞一时之能只会让自己得到更难堪的待遇,是最愚蠢的做法。

于是,她选择默默承受这一切,却同时在心底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耻辱全都讨回来的。

昨日既过,往事不再。

一夜之间,萧紫衣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六岁的小女孩,她的内心正迅速成长着,变得坚强成熟,也拥有了超越本身年龄的城府和心机。

……

凤鸣宫西苑。

盛夏的午后,烈日炎炎,阳光炙热灼人。

以往在这个时刻,凤鸣宫的西苑都是空无一人的,因为西苑是整个凤鸣宫最向阳的地方,每每这时都会热的让人无法承受,就连打扫院子的奴婢和修剪花草的园丁,干活时也会刻意避开这个时段。

然而此刻,在西苑的庭院中央,却有个小小的身影直直的跪在烈日之下。

从早晨被送来凤鸣宫后,萧紫衣就被罚跪于此,至今,已经快要六个时辰了。清晨的天气还算凉爽,可一过午后,太阳就变成了可怕的魔鬼,犹如巨大的火炉笼罩着她,灼烧着她,不消片刻就已令她全身被汗水浸透,晶莹的汗滴不断顺着她的小脸滑落,一滴滴的跌落在地,却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而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吃过东西的萧紫衣,在烈日的长久灼烤下,意识早已慢慢涣散,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只剩一股绝不服输的决心和意念,才能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去。

在早晨被送来西苑后,蔡嬷嬷教萧紫衣的第一个规矩就是认清自己的身份,而认清身份的方式便是像现在这样,跪在庭院坚硬的青石地板上。

至于跪倒何时,就无从得知了。

当然,如此特别的调教方式,并不是每个奴婢都有机会体会的,恐怕也只有萧紫衣才有此“殊荣”,能够“享受”这种特别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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