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懵着,任由溪岚捂着嘴巴一阵窃喜。“溪岚,我这是怎么了?”
溪岚好久才平复过来,“傻子,你这是有喜的征兆啊。”她眼中有些迷乱,无法言喻自己怀中已有一个小生命的感觉。“司泓与我,有孩子了?”
她喃喃道。
溪岚感慨道,“真是好福气啊,这下司军爷非给你个军爷夫人的名号。”白芨虽笑着迎合,心中却有如一阵不乱的微风刮在脸上,痒痒的又凉飕飕。
“罢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只管请个大夫好好诊脉,过些时日我再来道贺。”白芨轻轻扶着小腹,“孩子…怕是要苦了你一辈子了。”
渐夜,“爷,有消息了。”樊狄道。“你是说衡云溪?”司泓眼微抬。“是,衡云溪的父亲衡柬是秦郡一品军侯,深受楚申的信任。楚棣败了之后,他的党派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如今秦郡的形式,大燕完全有可能趁虚而入,咱们不得不防。”
“衡云溪在秦郡朝廷中可有职务?”
“自然是有的,只是他的官职全凭他的父亲在朝中的威严而得来的,若说此人的本事,确实不值一提,草包罢了。”
司泓轻蔑的笑着,“小时候便一副眼高手低的模样,可不是个草包?”
大夫是朱汎派来的,“白小姐,这的确是喜脉,若无事,我便回去禀报朱大人了。”
白芨脸色极度苍白,完全没有那样欣喜。“多谢大夫。”刚巧司泓回了房中,“如何,大夫可诊出什么病症?”白芨诺诺到,“爷,我有喜了。”
司泓怔住,转过头微微一笑,顿了顿道,“哦?这是好事。”“今日溪岚来府中,七皇子猜到爷对下个月六公主生辰献礼一事正一筹莫展,故送来了一匹汗血宝马,是七皇子在桐庐会友之时意外所获。”
司泓一惊,“公主生辰,送马?”
白芨替司泓脱了披风,“这马自然不是送予公主的,陛下曾说会在公主生辰当日替其指婚,这马自然是赠与驸马爷的。”
司泓微微点了点头,“倒是蒙奕心眼多。今儿可去瞧过若芙?”
“自然是去过了,姐姐一切安好,您放心。”
“只是姐姐从前也是侯府里的千金小姐,冒然间家破人散,真是世事难料。”白芨又添了一句。
司泓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所以我才将他接回陵罗,你既可怜她,便好好照顾她。”
“爷整日里忙着朝政,这些您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尽力替您分担。若不是当年您愿意带我逃出秦郡,便没有白芨的今日。”
转而她嗔道,“爷,如今我有孕在身,料理府中的事也都不再那么方便了。”司泓转念,“无碍,若应付不来,便交由我吧。”
她将几件头饰取下,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批在肩上,白芨瞧了瞧镜中的自己,越发娇艳。黑夜漫漫,她放眼望了身后的司泓,心中一半安稳一半慌乱。
“纯儿,沐浴吧。”她唤了一声。
这一夜,若芙如平常。
一双手泡在冰冷刺骨的水里,如今暗里发痒倒像是要生冻疮,心中竟期待着司泓会来救他。
不,我是要嫁给云溪的人,我怎可以…
司泓与魏尹二人在花园踱步,“魏尹,白芨有孕了。”
“那该如何是好?”魏尹显着一丝不安。司泓轻叹着,“难不成,我连自己的孩子也要赶尽杀绝吗?”
“错就错在,白芨太蠢。”魏尹附和着。“她以为我只顾着整军带兵,自己在做什么我都一概不知。太子想防我一记,她便来做我府中的卧底…”
他凝视着明月,“魏尹,这本不该出现在世上的东西,该怎样?”他一惊,“爷,您是下了狠毒之心了?”
“不然我又该如何选择,难不成容许他生下孩子,白芨早晚有一日要除掉,这孩子在,一定会造成诸多麻烦。”司泓的眼中闪着明晃晃的冷。
也许魏尹明白司泓此刻的心情,又或许这样的割舍只有司泓自己明白,离得那样近,除了战场,魏尹还不曾在府中看到他这样冰冷的眼眸。
“爷,我记得您每每打仗,若遇到孩童都会放过,甚至将军粮和饷银赏给他们,可如今到您这里…”
司泓含着讽刺的笑了一声,“觉得我会变脸吗?我也不明白,我究竟是怎样的人。我是谁,我母亲是长公主,是陛下的胞妹,我本可以是杭州城一位花天酒地的公子,唤陛下一声舅舅。可我偏偏成了一个要拼命努力才能得到陛下倚重的杀戮之徒。”
魏尹不言语。
“男儿保家卫国,好过花天酒地不知多少,军爷您一定会得到您原本有的位置,长公主在天之灵,一定会替您骄傲。”
司泓又逸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孩子,便留下吧。我母亲当年,一定也和我有一样的心境。”
魏尹泄了一口气,“爷能这样想,属下便放心了。”
“不早了,你回吧。”
推开那扇门,若芙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司泓一个急步上前搂住了她。“怎么身上这样烫?”
若芙微颤着声音,“你怕不怕我有一日自杀在你这院里?”
听到这话,司泓更是着急。“怎么说这般话?这屋子这样冷,怎么连个炭盆也没有?”
她在司泓怀中,感受着一个男人炽热的温度,心在渐渐变暖,可神志却越渐糊涂。
“司泓…我想回家了。”
他将若芙越抱越紧。“没事了,没事了…”若芙沉睡过去,身体滚烫的吓人。他急切抱着若芙回了自己屋中。
惊愕的望着她手背上新生的冻疮,心中一凛。
他坐在床边痴痴看着沉睡的若芙,屋内烛光辉映,她苍白的脸颊添了一些色彩。
“司泓…放我走…放我走…”
睡梦中,她细声低喃着。
“你,就这么想抛弃我?这么想逃脱我?”他心痛如绞,在他的深情凝视下,若芙好似感应到般微微复苏过来。
而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他过于英俊的面孔,过于急促的呼吸,这一切都充满着诡异的魅力,若芙不知为何,难以自控的心跳着,越发强烈。
“醒了?”他自知这样的距离,她一定是不领情的,故离远了些。
“阿泓…”
这一声阿泓,时隔太多年,若芙柔而轻的声音被拉的又细又长,缠成丝线,仿若穿过千万年时光,涉过迢迢山水而来,将司泓的心紧紧捆绑。
他飞快的凑近若芙,狠狠的吻住她的唇,在她喘息的空隙间,司泓在她耳边轻喃道,“我定再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她说不出此时心里的感觉,酸楚与快乐交织着。她止不住泪水,“阿泓,你就这么想拥有我吗?”
司泓低头仔细打量着她那清秀的眉。
“拥有二字,可非我司泓之真心。你手上的冻疮,是怎么回事?”
她挣脱开司泓的怀抱,“白芨。”
司泓微皱着眉,嘴角溢着苦笑。“她为难你了是不是?”
若芙不作声。
“你可曾告诉她,你是我司泓的人?”司泓握住她的手,深黑的眼睛盯着她。
她依旧不作声。
“你不用回去了,打今日起就住在这儿,我会让云碧来伺候你,如若白芨问起,说是司泓让你住下的。”他丢下这句话,灼热的手在她脸上温柔一抹便转身走了。
“你…”
“我睡书房,不必担心。”
夜越渐深,“别走。”
这一声,直钻司泓的心房,他平日的冷静在此刻逃的无影无踪。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她温柔如水般的凝视着自己。
这般目光,如导火线一样将司泓的欲望燃烧成了火海。他一步步走近若芙,这个女人,真像极了毒药,一点一点侵蚀自己的理智。
司泓一把将她桎梏在怀中,触摸着她滚烫的身体。“你知不知道,你烧的很厉害。”
若芙楚楚可怜的偎依着他宽广的怀中。“别走…”还是这两句别走,兴许是因发烧而愈发不理智,可司泓完全顾不得这么多。
她的一声声请求,直击司泓深底,浸过他的口鼻他就要融在若芙给予她的柔情里。
深情灼人。
窗外月圆皎洁,屋内柔情缕缕。
屋中飘绕着她轻盈而乏力的一声声余韵,司泓怜爱地凝望着她,喘着粗气道,“明日起,便到书房去罢,若芙,有我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