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阳心底原本最坚硬的地方这时才破碎淋漓，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贵妃娘娘…昭王谋反，已被御林军正法于行宫南门。”蒙阳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蒙阳与贵妃此刻守在灵前。贵妃长叹了一声，“你是怎么赶到杭州的？”蒙阳此刻有些惧她，低着头正思索着如何应答。
“我知道你，自己的亲弟弟没了，你父皇也突然暴毙，你纵然眼下有些接受不了。可你已继位，今后所有的担子，还要由你担着。”贵妃此时也盘算着，要如何面对这位新君，才可保全自己在意的。
蒙阳容色淡淡，“贵妃娘娘，我…”
好在这时候，殿外有了动静。贵妃聪明，自知这事蹊跷，她便不再问。如今他是新君，若她自始至终逼得一个结果，惹恼蒙阳，便是最愚蠢的做法。
蒙奕与司泓飞快地进了殿中。
先是在灵前行了大礼，接着叩见了新君。“昨夜得知先帝暴毙，臣连夜赶回杭州，将洪州那儿的军务交给了臣的副将。与七殿下一同先来行宫，给先帝安灵。”
贵妃关怀道，“你连夜奔回杭州，先回府里好生歇着，先帝的丧仪只得在行宫里办了。好好陪着静愉，也要为司家考虑了。”
司泓沉默不言，思索着似乎话中有话。
“和侍女生的孩子终究难入族谱，你若真心为你司家着想，也就该知道子凭母贵的道理。”
言外之意，不就是催他和静愉有个孩子。
司泓不喜不怒，“臣先跪安了。”
北门外。
“怎么会这样，贵妃说先帝是暴毙。那蒙阳…”司泓不解。蒙奕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昨夜赶到时，行宫内是一片狼藉，想来叛军已攻入了行宫内，而陛下暴毙，究竟为何我不得而知。这一切还要你以驸马的身份去询问贵妃，我是皇子，此时只有避嫌为好。”
“可笑的是，父皇原本就拟了诏书，要传位蒙阳。”蒙奕不甘地叹了一声。“也好，清闲些。”司泓竟这样说，蒙奕心底自然不爽，正要发作。
“你若想自保，暂且先隐忍着，等待来日。”
司泓将等待来日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那你呢？”蒙奕反问道。
“眼下先帝丧仪过去，我便可有一段清闲的日子。我想好好陪一陪若芙。”他噙着一丝笑，浅浅说道。
贵妃回到自己房里，由下人揉捏着膝盖，跪久了便酸痛不已。“昨夜，一切都太过蹊跷了。昭王谋反被杀已证实，可蒙阳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快刚巧到了行宫。”
下人随口问了一句，“蒙阳，是昭王的亲长兄二皇子殿下吗？”
贵妃经这一句恍然大悟。
“是了…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昭王被贬离杭州，无人知道他在外会密谋些什么，若他一人之力谋反胜算不大，可若是拉上蒙阳…”
贵妃笃定，蒙阳一定也参与了这场兵变。
她眼珠一转，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凭借自己一己之力，蒙阳是名正言顺继承的皇位，她若这时过于聪明，惹怒蒙阳，自己也会惹来祸事。
只有装作一切都不知道。
“晚上，我要和新帝一同用晚膳，你备下去年我在行宫存的那壶御酒。”贵妃吩咐下去。
不仅要装糊涂，更要不知不觉地笼络他。
杭州的局势，他远在闽州这么多年。凭贵妃一张嘴，他兴许便信了。
入夜。
“你从闽州跑回来，没停脚就忙着灵前继位，为先帝守灵。一定是累了，我想着就替你张罗一桌好菜，今夜好好休息一番吧。”贵妃笑言。
“一别杭州这么多年，在闽州像被囚禁笼中，父皇竟能将大位传于我，如今看来，真像是大梦一般。”他感慨地说道。“是啊，自你去了闽州，朝中有用的皇子就属你弟弟津儿了。没想到，他却能做出这样的事。”
贵妃小心试探着。
“津弟被迷了心窍，可他终究还是我弟弟。我想他如今已死，便当是谢罪，还是想追封他为昭王。”蒙阳淡淡道。
你护着蒙津，那我就顺着你的话茬。
“是，你心善。想来先帝在天有灵也心安了。你母后此时还在宫中，想必她得知先帝崩逝，定是难过不已。”
蒙阳对这位母亲，从小便敬畏。
姜皇后对蒙阳的期许，从满心希望到厌弃，蒙阳都记在心上。“贵妃娘娘，父皇丧仪过后，您还要多去陪陪母后，劝她不要过度伤心坏了身体。”
公主府
静愉哭哭啼啼地抱着司泓。“父皇走的突然，你若不回来，我一个人整日在这公主府里，真的好怕。”
司泓眉头一皱，“别演了。”
静愉自察无趣。声音顿时冷下三分，“怎么，我与我的驸马之间，难道整日要我演一幅柔弱的样子，这日子才过得下去吗？”
“你不用这么辛苦。”
“新帝登基后，我便会有一段清闲的日子。那时候你我无需相见，你也不必费心要如何与我过日子。”
静愉用力将司泓推的老远。
“若要走便走吧。我们本已是夫妻，同在杭州却整日不得见面，也不怕被外人笑话。”
“新婚那夜我早就把话说清，婚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不怕笑话，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履行。”
“你们？”
“今日贵妃见我欲言又止，一番话后我便知道，我又要交差了。”
司泓讽刺的笑着。
“我不会让贵妃娘娘失望的。”
司泓重重关上屋门，将静愉推倒在床榻。任凭她双目怨恨地望着自己，退下静愉一层层外衣，用力地啃噬着她的耳垂颈脖与胸口。
“你当我是什么？”她幽怨地瞪着司泓。
“贵妃娘娘要我，有个孩子。”
静愉不言，忍着阵阵疼痛，紧闭上眼睛。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又能如何…
风撕裂开黑夜的云，残暴的席卷着天地。要下雨了，这是沉闷的梅雨季节前最后的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