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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天禧二年苏州的变化

经过天禧二年整年的改制运作,无偿的差役已经离长洲县、吴县远去,两县的衙前差役已经吏员化,官营工坊也不存在无偿的差役,都有五百到一贯多的工钱。

制作吊杆、轨道车的官坊甫一开业便供不应求,现在不是百姓逃避差役,而是钻山打洞想进入官坊,官坊工钱多,有固定的假期,远好于私人作坊。

连锁反应远不止此,私人作坊主一看手艺好的工匠流向官坊,他们急了,再像以前那般采用强制的下作手段留下工匠已经做不到了。

改制前那帮吏员收了黑钱就会为虎作伥,现在孙冕给吏员开了俸禄后管的甚紧,只要收受钱财,立马赶出衙门,为了长久的饭碗,他们暂时不敢去干这丧尽天良的事。

私人作坊主眼看无计可施,只能忍着锥心的疼痛给工匠们加薪水,现在苏州城四周的工价全部超过了一千钱,还有旬休。

良心好点的作坊主还会提供一顿午饭,以前那种六七百文的工钱工匠们瞅都不瞅一眼,苏州工匠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可官府里原来差役与新招募帮工们收入差异的矛盾立时体现出来,服役的力手们现下俸禄只有五百文,虽然较之以前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与官坊新招募的帮工们相比差了一半还不止。

人心都是得不到满足的,这些差役们不免牢骚满腹,可胳膊拗不过大腿,该服役还是得服役。

此事孙冕和王嘉言、张知县三人比差役们更加苦恼,现在有两个矛盾不好处理:

第一是服役范围的问题,宋代都是按照家庭财富来区分户等,决定是否服役,州衙的新规是四等户以上才服差役,但是工坊的兴起让户等的界定成为难题。

比如官营和私营工坊新招募的帮工,他们家中还有良田,如果单纯论田亩,这些人只够划入四、五等户。

如今工坊还发给他们工钱,两口子做工一年下来好几十贯,那么就应该划入三等户,按照新规必须服有偿差役。

第二个矛盾就是差役与招募工匠的工钱差异,官府里雪盐工坊、器具工坊、武备工坊这些技术要封锁不能外流,所以全是采用的差役来做工,并未招募帮工,如今工价上涨,这些差役当然不会满足于现有的工钱,包括衙门里工钱低的差役也是一般心思。

当然要让他们心服也简单,与其他新招募的帮工们收入接近即可。

可这就有个矛盾之处,除却长洲和吴县,苏州其他几个县的差役们心里如何平衡?

你长洲、吴县有钱,差役发如此之高的俸禄,那些穷县如何能搞,穷县的知县必然牢骚满腹,你们两县搞的轰轰烈烈,现在本县的差役可是人心浮动。

王嘉言看着孙冕埋头苦思,脸有愧色的拱手行礼道:“知州,上月组建的器械官坊都是强行征集的差役,工匠嫌工钱少皆不愿前来。”

孙冕抬起头来,苦笑道:“此为好事,仲谟何以羞惭,曾通判、张知县,你们也一起想想法子。”

曾通判皱着眉头没吭声,他当初就不赞成给差役们发工钱,在他的意念里,差役本就是苏州子民的本分,苏州的四等户以上就该无偿承担,这样的改制助长了百姓趋利的恶习,殊为不妥。

张知县去岁和曾通判的想法还有些一致,但改制后县衙公吏和差役们积极性的提高,让他省了不少事,于是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也是冥思苦想了许久想不出好的方法。

此刻听到孙冕说话,他拱手回答道:“知州,下官也甚是苦恼,潇湘馆开业那日,下官就此事问过丁夫人,据说是管吃管住还有一贯钱,且每月视酒楼获利给予赏钱,我等那工坊的差役可都是工匠,与小厮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区区五百钱怎可塞住芸芸众口。”

孙冕听到潇湘馆,忽然有所醒悟,他屈指轻轻敲击案几,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敲了片刻,他用力一拍案几,一声巨响吓了几人一跳,曾通判小声问道:“知州可是有了法子?”

孙冕哈哈大笑道:“还是张知县提醒的好啊,潇湘馆便是解决的法子。”

说罢站起身来激动的来回走了几步,指着潇湘馆的大概方向道:“州衙和县衙的所有官坊全部买扑,按照潇湘馆的法子办,便可一劳永逸。”

顿了顿又道:“除却武备、雪盐、器械作坊,其他官坊让出一至三成分子,交于民间商贾经营,衙门只派出账房,差役尽皆解散,由商贾来定工匠和帮工的工钱。”

张知县问道:“知州,那潇湘馆丁员外可是占了六成分子,我等只让出区区一两成分子哪有商贾愿意买扑。”

王嘉言反驳道:“张知县此言差矣,潇湘馆全是丁家的厨艺和酿酒之法,州衙只提供了场地,可这雪盐工坊、器具工坊皆为官府的技艺和用具,占一至三成有何不可,商贾不愿经营,掌管工坊的押司书吏家中富有的定是会干,张知县你可要明白,这等工坊是只赚不亏的。”

一句话说出,曾通判、张知县和州衙签判的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要知道像张知县这样的除了些禄米和绢帛,也只有三贯多的俸禄,官坊的一成分子一年那可是能分不少钱。

曾通判拱手问道:“知州,织造工坊如何处置?”

孙冕看着曾通判心里直摇头,这家伙年纪比老夫小了二十岁,脑筋还不如老夫转的快。

于是回答道:“查账,清点所有账簿,按获利多少给出买扑的分子,织造官坊做出的绢远不如民间作坊,不是三司统购,早就销声匿迹了。凡不涉及军务、雪盐、器械的官坊一律照此处理,工匠们退出差役,工钱高低与州衙、县衙何干,其他州府县衙有何话说?”

签判站起身来问道:“知州此法确是良法,可衙门、运河码头、雪盐、武备、器械等处的差役又如何处置?”

孙冕问道:“如今码头差役月钱多少?漕运厢军俸禄多少?”

签判回答道:“码头差役月钱不等,最多五百钱,最少三百钱,漕运厢军略高,最少也有八百钱,有禄米和军服,还有两家商铺的粮券。”

孙冕笑道:“有何难搞,官坊工匠工钱提高,其他差役自然也要提高,每人每月补三四百钱,但不可在官府内发放,自合营工坊走账发放,瞒天过海。”

王嘉言佩服道:“还是知州想得周到,如此一来既平息了工匠的牢骚,其余州县也必无异议。”

孙冕摇摇头道:“这却不是老夫想得周到,是潇湘馆官私合营的方式提醒了老夫,那吴梦吴昕颂真是个奇人啊!老夫私下走账的法子如去岁一样,还是裱糊之法,且行且看吧。来年开年后其他县衙也须逐步进行改制,钱财不够的州衙予以补贴,至于其他州府的问题却不是老夫来考虑的。”

众人齐齐躬身称是。

天禧二年的吴山村可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粮食的增产,家家户户都养了鸡,田地多的上中户养起了猪,冬日里都种上了小麦。

这一年的祭灶,买到了猪头的就用猪头,没买到的就杀只鸡来代替,往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如今活生生的摆在面前,这一切不过是短短两年来的改变。

市场里又多了户卖豆腐的,这是用丁家榨油后的豆渣来制作豆腐,也是丁家一个心思灵活的家仆和丁大胜合伙开的,自己占了四成分子。

豆腐采用后世的方法点卤水制成,味道鲜美且较为坚韧,大宋的豆腐都是用来做汤或者吃水豆腐,那样的豆腐过于细嫩,筷子夹都夹不上来。

摊子上的豆腐品种又多,什么黄豆腐、豆腐干、煎豆腐、豆腐皮,应有尽有。

自从潇湘馆的麻辣豆腐、家常豆腐、水煮煎豆腐端上餐桌,苏州城的大户官家都跑来吴山村购买,常常是一个把时辰卖的精光,不是不想多卖,而是原料有限。

市场里还有一家腊味档,卖的是腊肉、腊鱼、风吹鱼、酒糟扎鱼,香喷喷的扎鱼吸引了不少食客,也是丁府另一个家仆与丁大胜合资成立的腊制品作坊。

这些出自吴梦手笔的食品甫一发卖,日日都是卖的脱销,两家掌柜收钱收的手腕都发酸。

话说吴山村里的刘屠户现在是杀猪杀的不亦乐乎,几个孩子都不干别的事了,专心做屠夫和阉猪,刘老汉是最感激吴梦的,知道吴梦爱吃猪肚和猪腰花,每月总要奉送几个。

刘老汉最大的业主就是丁家,丁家逐步错开养猪的顺序后,自十二月酒楼试菜开始,每日都会杀一头猪送往苏州城中的潇湘馆,酒楼里的杀猪肉现下可是供不应求。

像猪杂这般连穷人都看不上眼,平日里廉价甩卖的货色,如今在潇湘馆一盘炒猪杂要价二十文还时时断货,那些馋嘴的吃货们都是每日申时许早早呆在酒楼霸座预订。

红火的生意让孙冕将连开几家分店的打算都提前了,勒令另外三家买扑出去后经营不善的酒楼停业,收回交由丁家专营。

买扑的钱财孙冕也善心大发全部免掉,州衙现下财政状况可是好的很,如今迎来送往、吃吃喝喝都是在潇湘馆,无需动用公使库中的银钱,从分红里扣除便是。

酒楼的红火同时带动了饲养业,也带动了种植业,吴山村乡邻们将自己养的鸡卖给丁家,打听了蔬菜的收购价格后,他们纷纷打定主意来年要将往日里看不上眼的蔬菜种植起来。

眼瞅着快过元日,众乡邻趁着休假和冬闲,到处搜罗各种大粪,想着冬日里将那土地养的肥肥的,来年好种蔬菜和大豆、油菜。

春日里的冬小麦还未收获就被官府当作种子预定了,过上几月又有蔬菜、大豆可收,再过几月又是秋收,全年都有银钱可赚。

买煤球、做工、种地,挣上几年的钱又可以盖上几间瓦房,不用几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了,美好的天禧三年眼望着就要到来了。

渡口的市集是越来越热闹了,临近元日,连临时搭建的草棚里都是人满为患,此处离苏州城不远,可肉食的价格低于苏州城里,不少城里的百姓都跑来买猪买羊。

市场的东北角上,自发形成了一个牲畜的集市,臭烘烘的气味丝毫不能阻挡百姓们买荤食过新年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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