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锯齿连忙赔笑:“这怎么好意思呢,下官可不敢劳烦三藏法师……”
唐僧一本正经的道:“有什么劳烦的呢,贫僧并不是爱财之人,也没有过多的爱好。只要县令大人不吝惜斋饭,贫僧就知足了。”
刘锯齿一听高兴坏了,这和尚,既能帮自己在皇帝面前说好话,又不要钱。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啊。这要是换了旁人,说不定要黑自己多少银子呢。
此时他已乐不可支,心里得意:“天底下还有这么傻的人,我刘锯齿真是造化啊!我们父子就指着这种人活着呢!”
于是,这一次宴会,无比融洽。席间,刘锯齿三次表示,一定要让唐僧多待几天,以尽地主之谊。
就这样,宴会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当晚,宴罢,众人各自休息。
唐僧在房中思索。
刘锯齿看起来和蔼可亲,待人客气。但是百姓口中,他甚至是个杀人不眨眼之徒。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双方的表现完全相反,这不得不让唐僧辗转难眠。
唐僧从小就不喜欢那种虚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这种人当面跟你笑嘻嘻的,一副好朋友的样子,但暗中只想把对方的心里话套出来,然后扭头就把对方给出卖了。
刘锯齿就是典型的这种人。和一般的伪善不同,这可是个为了利益,可以屠杀平民的家伙。
如果不弄清楚,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害而无人知晓。
换做是其他时候,自己可能没能力管。但现在不同了,现在自己可是唐僧。皇帝眼中的红人。如果举家逃难的乡民们的话是真的,那唐僧倒是很想收拾收拾这个刘锯齿了。
为了判断事情是不是真的,他决定明天到城墙坍塌的地方调查一下。
心中计较已定,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唐僧便吩咐心腹随从,说上午要打坐念经,不得有人打搅。
如果有人来送饭,就把饭放在屋里,不得声张。
于是他便换了便装,一套简陋的僧衣,独自出门而去。
巩县本是边境小城,本来就不大。唐僧一路寻过去,约莫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当地百姓所说的倒塌的边墙处。
到哪一看,倒塌之处,城墙还比较新,大块碎石散落在四周,缺口处不足一丈宽,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被敌人破坏的。
再仔细一看,发现那边城城墙已经被做过了手脚,里面的填充物都被换走了。
如果皇帝派来查探的人不懂行,或者收了银子,这件事情就很容易蒙混过去。
唐僧不禁感到心头一凉,如果这些百姓没能逃脱,那岂不是又多了些苦难的冤魂?
再想想那笑容可掬的刘锯齿,那擅长说些场面话的嘴,不正是血盆大口吗?
这个刘锯齿真是个笑面虎,心底里实在是狠毒。
为了不被人发现,唐僧离开边墙,快步往回走。
时间即将正午,巩县的人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在街上穿行。这里和长安不同,街道古朴,且少有车马经过。繁忙的一天早已开始,街市上的小摊的桌子上,也坐满了布衣行头的百姓。他们的午饭也不过是简单的一碗素面,拌些酱汁就囫囵的吞了起来。
这种面吃起来只够填饱肚子,就好像吃白米饭加咸菜。并不是咸菜有多好吃,也不是这种搭配有多么营养,而是简单的两个字——便宜。
这些百姓有的是脚力,就是那种帮店铺扛大包的汉子。有的是店里的伙计、帮工,还有街上卖艺的。
对于这些人来说,吃饭并不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而能在街市上吃一碗素面,已经是很土豪的了。
唐僧还不经意的瞥见,有个缩在墙角的卖菜的村妇。这村妇可能是长期在田间劳作,脸已经被晒得黑黝黝的,营养不良的她,身材臃肿,仅有的衣服也都破旧不堪。
她膝头的孩子看起来还不到五岁,身上穿着的是大人的衣服。宽大破旧的长袍拖沓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只见那农妇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拿出里面已经凉了的黑面饼子,在没有咸菜的情况下,就直接啃了起来。旁边是一个掉了漆的罐子,拧开罐子的塞子,仰脖大口的喝着里面的水。
卖力的咽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纠下其中一小块,递到了孩子的嘴边。
面对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那孩子却兴奋的直跳脚,乖乖张嘴吃下一口凉馒头,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
唐僧看了,不禁有些动容。
就在唐僧分神之际,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背后有三个人骑马呼啸而来。
和街上那些穿着粗布衣服的人不同,为首那人穿着华贵。他一边骑马,一边用鞭子抽打路人:“不长眼的都闪开!”
这些街市上的乡民,见到这种突如其来的阵仗,理应是有人当场惊呆、瞠目结舌,然后按照电视剧的发展,有人只顾着发愣,躲闪不及,被飞奔而来的马撞倒。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出现。
这些乡民的表现让唐僧极为的惊异。
面对突如其来的马匹,那些路上缓缓走着的行人们仿佛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丝毫没有一点慌乱。
刚才还缓缓的在街上行走,只一眨眼只见,就变得身形矫健,丝毫没有任何慌乱。他们纷纷找到最及时的躲避方向,然后躲了过去。
这些乡民别看平时呆板木讷,此时却极为机警,似乎是对这种情形已经习以为常了。
华服男子带着两个随从,这一路狂奔而来,手里的马鞭左右挥舞,竟然没有人应声而倒。
看着面前的一幕,唐僧有些不解。难道这个华服男子急着去救火?还是急着去抢救病人?或者是一代令人敬仰的大侠,乡民们才这样不约而同的躲避礼让?
正思考间,那马已经狂奔而来。刚到近前,唐僧这才缓过来,急忙躲闪。
无奈为时已晚,那马从自己身侧经过。马匹卷起的风尘呼啸之际,肩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华服男子的马鞭在唐僧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僧袍划开一个大口子。
魂穿前,唐僧在金山寺里长大,除了每日诵经,还跟武僧学过一些拳脚。
电光火石之间,完全出于下意识的举动。
他一把就抓住了华服男子的衣角,马步一扎,手上一用力,呼啦一下,就把那人从马上拽了下来。
那华服男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灰尘扬起处,便是嗷的一声惨叫。
华服男子的两个随从见状,立刻勒住了马头,翻身下马,一个连忙扶起在地上疼的打滚的少爷。
另一个则一言不发,右手成虎爪,狠狠扣在唐僧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