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下肚,她顿时感到不适。浑身如同被万蚁啃食,心乱如麻,刺骨的疼痛遍布她的五脏六腑。一口黑色的血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身旁的楚攸宁见状突然大笑起来,眼神里被冰冷和厌恶尽数占据。
“你...你竟然给我下清如许!”洛吟大喊道。此时的她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至极,如同一张白纸,毫无生气。她试图站起来,却因手脚无力,而瘫倒在地。
“是又怎样!又或者说,你能把我怎样?哈哈哈哈,被自己的毒折磨的感受不错吧?”楚攸宁斜睨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笑得愈加猖狂,在烛火的映衬下,变得恐怖至极。
洛吟的心此刻犹如刀绞一般,原本明亮的双眸,现已经布满了血丝。疼痛在不断的加剧,直攻心脉。
花涧阁有一不成文的规定,每任阁主,在遇到自己认定一生之人时,需制一种独一无二的毒药,做为定情信物,赠予对方。
清如许,如其名,净澈如九天之水,无色亦无味,毒性猛烈。只取一滴混于水中饮之,其身如万蚁啃食,腹如烈火剧焚,心乱如麻,内息紊乱,四肢无力,五脏六腑剧痛无比。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气血殆尽,经脉尽断,七窍流血,身腐而亡。她为了制成这毒苦心研究半载,只为了给他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信物,可最后,她满心欢喜的赠予他,而他,却用她的心血来害她。
“噢~我忘了告诉你,我可是把一整瓶都倒进去了,现在整个花涧阁全都是我的人,今日你必死无疑!”楚攸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因疼痛而蜷缩在地上的洛吟,犹如胜者正骄傲的俯瞰着被自己狠狠踩在脚底如同蝼蚁般的失败者。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小以身尝遍百毒,又自行炼制解药将其解之,血液中已对毒物产生了一定的免疫,才不至于即刻毙命。虽可自行制药解毒,可是这并非一时半会儿之事,况且他下了整整一瓶!无须半柱香,她便会毙命于此。门外被火把团团包围,原来,从始至终,不过都是他的阴谋而已。想到这,她的心像被人死死地揪住一样,让她难以呼吸。
“你就那么恨我吗...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这三年的感情对你来说又得了算什么!”洛吟声嘶力竭的向他质问着。
楚攸宁半蹲下来,用那双曾和她牵过无数次的温暖宽厚的手掌,死死的掐着她的下巴,恨不得要捏碎般。那曾是她见过世间最温柔的眸子此刻却是杀红了眼,恶狠狠的盯着她。
“笑话,全是笑话!,我苦心设计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什么?呵,”楚攸宁无情的冷笑道,“我偏要你到死,都死不明白!”
楚攸宁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字字戳心,泪水模糊了她清澈的双眼,冰凉的液体划破她曾笑靥如花的面容,那不是泪水,而是一滴滴殷红的血!她痛苦的在地上搐动着,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像是被地狱紧紧束缚着的灵魂发出绝望的哀嚎。
笑话?原来她为他所付出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尽全是笑话!
记得从第一次在桃花树下和他相遇,当时的他素衣墨发,温润如玉,手扶桃花,腼腆的和她说:“桃花亦美,却不及姑娘你万分。”从那一刻起,青涩的她便为他动心了。心甘情愿的走进他一手编织的情网中。
江湖皆知她花涧阁阁主洛吟,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眦睚必报。殊不知,她为了一个男人,放下一身傲骨,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他说:“吟儿,穿红衣时最美。”她自那以后便只穿红衣。他说,江湖各门派不服他掌门之位。她便为他放下身段,亲临各门派为他做说客,替他打点。
直到他说,他要娶她。
她原以为她的真心得到了最好的回应,满心欢喜的嫁给他。却未曾想,这一切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一个巨大的局。
红衣最美,不过是因为它像鲜血的颜色;和她说江湖不服,不过是为了借她毒宗之名,替他平息言论;要娶她,只是为了在新婚之夜,亲手将她杀死。他对她恨之入骨,一心盼她死。而她却笨拙而卑微的喜欢了他三年,可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曾以为只要全心全意对他好,为他付出真心,便可以心换心。可终究是她太天真!这三年来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至极!
她信他,爱他,一心为他;而他却欺她,恨她,亲手杀她!
什么都没有比给你希望,又亲手撵碎更让人绝望。原以为前方是光明,却不知那是黑暗将临的征兆。
哀莫大于心死。
“楚攸宁,你给我记住了!我洛吟,定要让你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她声嘶力竭的朝他怒吼。她对他所有的爱慕,在此刻全化为深入骨髓的仇恨。
“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楚攸宁戏谑的说完,朝门外走去。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体内的血液从七窍中不断流出,红色的嫁衣和殷红的鲜血混为一体。手上的血玉镯由原本的暗淡无光,变得通体明亮而鲜红。
气息渐如游丝,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倒在血泊中,像一株殷红的罂粟,妖艳而鬼魅...
身死,情灭
这三年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