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是這樣分手?」記者問道。
「連我都會遇上這種的狗血劇情,這種只有在小說和電影才會出現的情節偏偏發生在我身上。人生如戲,果真如此。」赫瑋沒有正面回應。
記者道:「你們若要繼續在一起,這根本沒可能。」
「那可不是,」赫瑋道:「世事往往出人意表,讓人意想不到……」
「昨天那男人,」譚靜雯聲音微抖,似乎在強忍淚水,「是我父親。他亦是聖保祿書院的校監。我們……」譚靜雯停了停,哽咽了一下,「不能再一起了。」
赫瑋站在空地上,沒有回話,抬高頭,讓眼淚不致滑落。良久,赫瑋一手把譚靜雯抱入懷中,閉上眼睛,任憑淚水從眼角滑落。「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的擁抱。」赫瑋輕輕道。
譚靜雯亦不再壓抑情緒,把他們過去的一切化為淚水,輕輕滑過臉龐,滴落在地上。
「即使你動用校監的權力,利用校規把赫瑋勒令退學,我還是可以和他在一起。倒不如你放他一馬,把這件事保密,我……我會和他分手。」
許久,「沒問題,只要和張赫瑋這個臭小子分手。」
兩人抽泣着、相擁着。他們多麼希望時間為他們停止。「等我,七年後,我將會是一位研究生。」赫瑋承諾。
「那麼,你是要放棄雜耍夢想?」譚靜雯語帶哭聲。
赫瑋不捨地推開譚靜雯,轉身就走。值得的,放棄吧,值得的……
吳大同、趙牧和霍文希把玩手上的雜耍道具,把花式扯鈴耍得出神入化。赫瑋坐在一旁,沒精打采地呆望前方。
吳大同見狀,上前:「怎麼了,累了?」
「過了這個比賽,我不會再和你們練習了。」赫瑋眼睛沒有離開過五彩十色的道具。吳大同大是驚訝:「你不是很喜歡雜耍的嗎?怎麼就……放棄了?」
「別亂說,」趙牧也放下了道具,「赫瑋他可能覺得我們太遜了,不想再和我們練習而己,哈哈……」趙牧開玩笑道。
「不是,」赫瑋否定,「我不想再這樣下去,試問有誰想自己的成績一直差下去,我要讀書,我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赫瑋緊握拳頭,正在抑壓自己拿起扯鈴的衝動。赫瑋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俏皮的扯鈴上,他努力讓自己刪掉那該死的回憶,強迫自己放棄雜耍。
我為什麼要練習?為夢想。夢想沒有了,練習的動力也都失去了。
雜耍對於赫瑋來說已經不只是興趣,而是人生目標。他很喜歡雜耍,他很想靠雜耍讓自己出名,他很想,真的很想……
赫瑋為了譚靜雯,的確作出了很大的犠牲。
赫瑋一躍而起,「我們為最後一次比賽好好練習一次。」赫瑋上前,執起扯鈴,完成了一次精彩的彩排。
赫瑋回到家,拿起讀本,自覺地讀了起來,他把課本的文字反覆閱讀數十遍才勉強明白書中的內容,赫瑋把歷屆會考的舊試題全都寫了幾遍。
高二期末考很快就到臨了,赫瑋帶着從未有過的緊張情緒進入考場,他再三確定文具是否帶齊,手機是否關上。
老師派發考卷時,赫瑋竭力克制着抖動的雙腿。看着桌上的考試卷,赫瑋恍惚看見一頭猛獸正對着自己張牙舞爪,以致赫瑋不敢直視。
經過長達兩星期的期末考,赫瑋完全鬆了口氣,一把癱倒在床上。倏忽閃過的一個念頭打斷了赫瑋的放鬆心情。
明天就派發考試成績了,有時赫瑋也不得不佩服老師的效率,考試才剛結束,成績就出來了。這完全使赫瑋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赫瑋所作的努力完全為了譚靜雯,自己明明對讀書沒有興趣,他強迫自己做一些不喜歡的東西。為了這個期末考,赫瑋花了很大的努力。他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他不是譚靜雯,他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相反,赫瑋有着過目即忘的「本事」。
想起明天就要接受自己的成績,赫瑋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好好睡覺。只要一想起這件事,赫瑋就立馬清醒過來,擔心一段時間後才可繼續入睡。
失眠了一個晩上,赫瑋拖着疲憊的身驅,緩緩走回學校。
坐在班房中,赫瑋恍惚聽到自己的瞌睡聲,一臉無神地呆望前方,直至班主任提着一箱子試卷步入教室。赫瑋看見堆積成山的試卷,立時睡意全消。
他認真打量着箱子中的滿佈紅字試卷。班主任逐一點名,同學們紛紛上前接過所有科目的試卷。他們都知道自己在期末考中考得甚麼成績,有的同學歡欣不已,有的同學愁眉苦臉。
「張赫瑋。」班主任冷冷讀出。赫瑋倏地站起來,接過試卷。他把試卷反過來,不敢看自己的成績。
他慢慢轉過試卷,紅色的數字緩緩出現。當他看到自己的成績時,他不敢置信,他呆望着分數,長長吐出一口氣。
手上一共18張卷子,七科的成績全在赫瑋手上,長達27小時以及兩個星期的考試總算完結了。
「我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赫瑋喃喃道。
七科全拿及格的成績,這是赫瑋第一次考試及格,他沒有想過原來考試及格是這種感覺,成功感蓋過所有失落感,以前所有失意的事情全都一掃而空。老師們全都認為赫瑋不可能考試及格,這下老師們徹底打臉了。
「接下來,各科目的任教老師會前來解釋一下題目。」班主任留下一句就離開了,班主任站在教室門前,驚訝地瞄了赫瑋一眼。
一日的課堂完結了,赫瑋把試卷收入書包正打算離開。此時,班主任擕同訓導主任步入教室,直走到赫瑋跟前。「張赫瑋,請跟我過去訓導室。」
赫瑋大惑不解,他一臉驚奇地跟隨着訓導主任的步伐。每次被訓導主任帶到訓導室準沒好事,赫瑋依然本着「平生不作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的心情進入訓導室。
一步入訓導室,赫瑋整個呆住了。因為訓導室坐着兩個人,是校長和校監譚仁宗。「張赫瑋,你總算犯校規了。」校長悠悠地道。
赫瑋百思不得其解:「我犯啥校規了。」
訓導主任補充道:「你考試作弊。」
五個字,重烙在赫瑋腦中,「我作弊?我沒有!」
班主任道:「如果你沒有作弊,你怎麼解釋你的成績?」
赫瑋停了停,冷笑一聲:「原來是因為我的高分,所以我考試作弊。」赫瑋反問,「那你們有證據嗎?」
「沒有,可是,」校長道,「這裡不是法庭,而是聖保祿書院,我們說你有作弊,你就是有作弊。根據校規,即時勒令退學。」
班主任道:「雖然我們沒有證據,但以你的成績,竟然能考得及格,除了作弊,我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釋。」
訓導主任道:「我是一個語文老師,恐怕你連莊子逍遙遊的中心論點都不知道吧!」
赫瑋猛地回望訓導主任,班主任又道:「我是一個數學老師,恐怕你連圓形軌跡一般式背不出來吧。」
赫瑋又一個猛地回望班主任。校長道:「所以,你考試作弊,取消考試成績,馬上給我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