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
虽然已经报了到，但离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既然还没有去读书，那黎霞也理所当然地坐在我旁边。
和无所事事的我不同，她在自学小学二年级数学。
“……我说，从理论上，你成为吸血鬼之后就有远超常人的智力了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看这么幼稚的东西？”闲来无事，我随口问道。
“哼哼。”她自我陶醉般笑了笑，“更加了解大家的知识能力，才能让本小姐在同学们当中混得更好！这叫知己知彼！”
“你还知道‘知己知彼’啊……怕不是三十六计你都知道。”
“知己知彼不是三十六计。”
“好好好……”
啊，还想装一下高深来着，结果好像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是文盲的事实。
“我好像还从来没问过，你成为吸血鬼之前读过书吗？”我说。
“啊？读过啊。怎么可能没读过书啊，那不是文盲，是社会的渣滓吗？”
“……我就只读过小学。”
“那你早就该知道自己是社会的渣滓的。”
她突然笑出声来。可恶啊，我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打扰一下。”王梅兰突然从办公室出来，把一份资料拍在桌上，“南城区出现了吸血鬼袭击事件，肇事者是三个野鬼，你现在就去把他们击毙。”
“收到。走吧黎霞。”
“好！”
“等一下。”
王梅兰走过来，拍了拍黎霞的肩膀。
“黎霞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们的编制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来警察局参观的一般民众，所以无权参加这次任务。”
……啊，也对。
“行吧，反正只是三只野鬼，我一个人也搞得定。”我说。
“唔……”
呀，看起来，相比与学习，她还是更想和我出警的。果然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厌学是正常的。
还有……
我摸了摸警服内侧口袋。那个木盒子正好好地躺在那里。
本来想下班再还回去的。既然要出警，那就借出警的名号顺便把它还回去吧。啊，工作时间就该摸摸鱼划划水嘛。
我开上警车，根据那份资料上打印的地图，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
“警察！”我从袖子里掏出手枪，右手持枪，左手示意群众撤离。在警笛和我嗓门的作用下，所有无关民众都逃离到了我手枪攻击的容错范围外。
很简单，我只用了三颗子弹，他们三个野鬼就接连倒地。虽然很想知道这些吸血鬼死了为什么不会流血，但这也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无所谓了。
我收起手枪，周围的民众爆发出一整呼声。当然，不是说我是英雄什么的，只是表示出“终于安全了”的解脱感。
“啊，是那天的哥哥！”
突然，我身后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声。我一看，一个和黎霞差不多的小女孩正呆呆地看着我。
“你认识我吗？”我问。
“那个……就是那天……报到的时候……”
报到？
啊，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黎霞的同班同学陈心然啊。明明才见过面不久就忘了，我这样的脸盲果然活该没朋友。
“你一个人出来玩吗？父母不在身边吗？”我问。
“那个……我来……买菜……妈妈上班……”
买菜？
啊，好像她是说过她妈妈很忙来着。
“一个人没事吗？”我问。
“没……没关系的……那个……也不是第一次了……”
啊，真是个好孩子。要不我也教黎霞买菜吧。
“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去商场要注意安全哦。”在吸血鬼的尸体旁边聊天总感觉怪怪的，像是在当着全世界的面工作摸鱼。
“嗯，嗯。”
我挥了挥手，准备上车取尸体袋。吸血鬼的尸体还是要处理的。
“哥哥……警察……好帅……”
嗯？
我回过头，结果她飞也似地跑掉了。
……我好像被夸了。
把三只吸血鬼的尸体装袋，我坐上警车，准备往东方那栋显眼的别墅开去。
“嘭！”
爆炸？
我连车钥匙都还没插上去，旁边的百货超市突然响起了爆炸声。虽然我这里隔了很远，但百货超市就像被拦腰截断一样掉下来一半。
这是什么情况？
“喂？你现在在南城区百货超市附近吗？”我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了机械版王梅兰的声音。
“在。这里发生了爆炸，怎么回事？”我问。
“我也不清楚，竹菊已经飞过去了，你也赶快赶往现场调查！我在路上，马上就到！”
“明白！”
我插上车钥匙，掉头向百货超市开去。
等我赶到的时候，我发现事情没有我想象的简单。
虽然只是百货大楼发生爆炸，但百货大楼坍塌导致了附近其他建筑的坍塌。因此，以百货大楼为中心，周围的一大片建筑也一起沦为了废墟。
吸血鬼们都到的比警察早，废墟里一批戴着“警用吸血鬼”袖章的吸血鬼努力地在废墟中寻找伤员，竹菊和另一批吸血鬼则在摆放隔离带。
“竹菊！现场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冲过去问。
“如你所见，不太乐观。”他一边继续摆放隔离带一边说，“影响范围太大了，损失金额和死伤人数都还是未知数。”
“……这样吗。”
“你终于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一个熟悉的萝莉音冲进了我的耳朵。
“……黎霞！你怎么在这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嘛！”黎霞撅了噘嘴，“快给我血！我要工作了！”
是想来帮忙的吗……算了，现在情况这么恶劣，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我掀起袖子，伸出右手，她马上趴了上来。说起来，吸血鬼的身体构造还真是独特，就像没有上限的电池，我们给的血越多，他们的工作越有力也越持久。要不是人类造血能力有限，我们也不会限制每天只给他们吸一次血。
在吸完我的血后，黎霞迅速回到了工作状态。她冲进了废墟，开始波动倒塌的建筑，从中搜寻死伤人员。在这种情况下，吸血鬼可以包揽全部工作，而作为人类，我能做的似乎就是供她喝血。
警察们陆续赶到了现场，为了供吸血鬼们工作，他们纷纷裸露出了常用的供血补位，给他们的吸血鬼补充能量。说起来还真有用肩膀供血的警察吗？难道不觉得手臂方便多了吗……
“辛苦了。”过了不久，王梅兰也赶到了现场。她也是掀起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臂，然后让竹菊吸血。
“爆炸的原因分析草案出来了，是有人或者吸血鬼在大楼里引爆炸药。”突然，我的对讲机传来了某个警察的全体播报。
炸药？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吸血鬼把大楼拆了，结果竟然是炸药吗？吸血鬼出现后，已经多久没发生过这样的恐怖袭击性质事件了？
“能把楼炸成这样，需要的炸药量肯定不小。如果是吸血鬼，他肯定不会费力去带炸药。”王梅兰分析，“莫非是人类干的？”
“监控录像还在吗？”我问。
“我问问。”王梅兰按下对讲机，“我是王梅兰，请问南城区百货超市的监控还能查到吗？”
……
“自杀了？”
王梅兰的惊呼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问。
“监控查到了，布置炸药的有十二个人。他们在六个不同楼层布置了定时炸弹，但在布置炸弹后，他们并没有逃离现场。理论上来说，布置定时炸弹就是希望布置炸弹的人可以安全离场。但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留在炸弹旁等死。”王梅兰说。
“……他们是想保护炸弹吧？”我问。
“那他们就没必要用定时炸弹浪费时间”王梅兰马上说，“只不过，具体情况还是得看最后的调查结果。”
“这样吗……”
“没时间浪费了。”王梅兰站起身，“竹菊，你过来一下。”
不远处的竹菊马上跑了回来，速度之快让人感叹吸血鬼真好。
王梅兰掀起袖子，“快，你多吸一点血，等会我们就要去做一些别的工作了。”
“多吸……你今天已经给我供血两次了，没问题吗？”竹菊问。
“我又不是小女孩，你怕什么，吸就是了。”
竹菊温柔地笑了笑，“好的。”
……等会就要去别的工作了吗。那我把黎霞叫回来再细一点血会不会更好。
我拿出对讲机，调好设置，“黎霞吗？现在有一点状况，你马上回来。”
“我回来啦！”
声音不是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是从天上传来的。
等会！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完美地坐在了我的肩膀上。要不是我马上跨开双脚保持平衡，估计就要摔一跤狠的。
“你怎么是从天上下来的！不怕压死我吗！”我不满地说道。
“人家刚从医院跳回来，你就这样凶人家！”她用力抓了一把我的头发，“连九岁的女孩子都接不住，活该单身一辈子！”
疼！
“黎霞？你怎么在这？”王梅兰问。
“那个……是他！他让我过来帮忙的！”黎霞揪了一把我的头发。
喂！
“你们……算了，那你也多吸一点血，我们要走了。还有，你计数表掉了。”王梅兰从地上捡起一个手表。
“啊！怎么就掉了呢，谢谢小兰姐姐！”黎霞伸出手，想从王梅兰手中拿回她的表。
是你坐在我身上的惯性太大把这个表顶下去的吧！
“不过……这个数据是不是太大了？”
王梅兰看着表，皱了皱眉头，我也忍不住凑上去看了一眼。这个表是给每个救人的警用吸血鬼配备的，目的是统计伤员和记录业绩，所以这段时间黎霞的工作情况都会被记录在这个表上。
工作时间二十分钟，找出伤者两百多个，找出死者一百多个……好多！
“黎霞，虽然你是吸血鬼没错，但是你这平均下来都将近四秒救一个了……这个强度是不是太高了？”
四秒一个……我的心头一震。
从挖出伤者，到送到医院打卡，再回到这个现场，平均每一次这样的来回黎霞只用了四秒？你是龙某天吗？
“因为……你看嘛，这也是人家最后一次在警察局工作了……不是有个成语叫善始善终嘛……”
“不管你怎么想，首先请关照好自己的身体。”王梅兰把表戴在了黎霞的胳膊上，“相信你也不想因为工作过多而变成野鬼，或者说把供血者的血吸干吧？”
“对不起……”
王梅兰叹了口气，“现在没时间闲聊了。黎霞，多吸一些血，我们要离开了。有紧急情况就马上对讲机联系。”
“啊？嗯……”
“很累吗？”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我问。
“才……才没有！你这个猪头！没有脑子的草履虫！”
你！
虽然她这么毒舌我，但还是乖乖地再次趴在了我的手臂上。这一次黎霞的吸血速度有一些提升，感觉今天至少被吸取了平时十倍的量。回去得药物治疗了。
在黎霞和竹菊的吸血工作结束后，王梅兰唤我和她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