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三月尖叫出声,三月看着楼月将刀子拔出,又淡然的擦去血渍。月亮被血光腐蚀,血腥又带着诡异的美感。
楼月转过头看向三月,楼月的眼里的泪水似要夺眶而出,可楼月就是这样强忍着。
楼月轻启薄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三月手里端着的双炊糕落在了地上,沾染上了尘土。
那是楼月最喜欢吃的江南糕点。
三月惊慌的转身,却在身后见到了钟离。
钟离面色淡然,三月呆愣在原地,却被钟离打晕了过去。
三月的身子还没有彻底的好,身子到底还是弱的,顺势倒在了钟离的怀里。
“小姐。”
钟离微微低下头,以表自己的尊重。钟离望着楼月手里的刀子却并不惶恐,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钟离,等三月醒了,嘱咐她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楼月站起身,刀子落在了地上,颤抖的手扶着摇篮,眼底却是出人意料的震惊。
一步、两步……楼月路过钟离的身边,钟离低着的头,楼月看着前方园里的梅花。梅花开的正好,凛冬的腊梅开的别有一番滋味。
泪珠垂落,滚烫的眼泪烫红了雪,也烫红了凛冬,满目都是血色。
钟离望着楼月的背影,说不出许多的复杂。
钟离明白的。
钟离透过楼月也看见了,那个在寒冬腊月中笑的灿烂,在飞舞的雪中起舞的少女。
那时的楼月望向当时的钟离时,钟离只觉得,这楼月百闻不如一见,貌美却不凌厉。
钟离仍然记得,父亲第一次领他来到明园,明园内很安静,下人们做着自己的事情。
钟离被安排到炉子旁生活,钟离蹲在墙角里脸上都是灰,父亲严肃的脸还刻在钟离的脑海里。
“秦家是我们的恩人,也是主子,我们万不能伺候的不周到。”
少年的钟离点了点头,老远的瞧见幼年的楼月。
不是因为钟离的眼力好,而是楼月真是在人群中太过显眼,一眼便能认出来。
“那是我们的秦小姐,你小子可别想什么坏主意!人家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配得上的!”
钟离的思绪渐渐收回,楼月转身见着钟离这幅恭敬的模样,内心是一阵苦涩。
所有人对楼月都是这般,哪有人真正待楼月是平等的。
钟离又低下了头,楼月微微的闭上了双眼。
今夜的月色很美,明园显得格外的安静,楼月的心却静不下来。
楼月将孩子埋在了门后的梅树下,开的绚烂的梅花。
楼月伸手便摘下了一朵,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这儿的梅树,应该会生出新的一朵梅花,梅花会开的绚烂,然后过完这凛冬再凋零,留一段香给这个世界。
地上的雪染红了。楼月无声的泪与地上的雪融合,孩子的灵魂栖息在了梅树之上,皑皑白雪之下。
钟离只望得楼月的背影,笔直的背,没有一丝的颤动。
钟离这样看着,像是楼月在沉思。
没有人知道,楼月哭红了双眼,满眼都是这一树的梅花。
当三月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自己的房里,而钟离站在她的不远处。三月只觉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向后缩去。
“今夜的事情,你不说出去,你便无事。”
钟离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三月一人在房里。
三月觉得寒毛,她亲眼望着楼月将刀子——她不敢在想,楼月竟是这般的嗜血,她竟然没有一点崩溃的模样,居然那样的淡然!
三月缩在床角抱着自己,门外明园的人已经在庆祝这春节。一片阖家欢乐的景象,可三月不敢出去。
她能想象到,楼月在杀了人之后还在外面庆祝新年。
三月想到这里,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就掉下来了。
“娘——”三月的声音带着丝丝惧怕,可外面的人在放鞭炮,在庆祝新年,没有人听到。
而楼月坐在书房里,周灼找了楼月许久,终于在这儿找到了她。
周灼的大衣上还有些许的雪星子,他脱去大衣与寒气,疾步走向楼月。
他蹲在楼月的面前,楼月低着头。
他看的明白,楼月在哭。
书房里没有开灯,楼月就这样坐在这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楼月的眼睛早已是红肿,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
楼月抬眼看向周灼。
楼月的眼里是泪光,擒着泪,禁闭着嘴唇。牙关咬紧不放松,眼泪顺着干净的脸颊流淌着。
周灼拥着楼月,轻轻顺着楼月的背脊,像是抚摸着孩童一般,不带一丝的情欲。
“别怕,楼月。这不怪你。”
周灼懂楼月,房里的孩子不再啼哭,楼月一人在黑暗里封闭。
楼月做出了选择,而周灼尊重楼月的每一个选择。
楼月终是放下了心,放松了身子。身子开始了微微颤抖,抱着周灼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兽般轻声的呜咽。
“别怕,没事的。”
周灼陪着楼月,周灼与楼月差了十岁。周灼拥着楼月,抱着她的惶恐。
“别怕,我在。”
外面的大街热闹繁华,许多店家都关了。在店铺里,伙计们举着酒庆祝着新年,桌上是望岳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情诺吃的正开心,吃完了每人一份的鸡腿,情诺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巴,回味着。
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一股力量将她拽走,情诺被动的被牵着跑。她定睛一看,这背影可不是方望岳吗——?
仓库里静悄悄的,方望岳将仓库的门关上。又观望了一下四周,似乎在确定周围是否有人。
“掌柜的,你做贼啊?”
情诺看着方望岳这稀奇古怪的行为随口吐槽了一下,意料之中的收到了一个来自方望岳的后脑勺暴击。
情诺揉了揉头,一脸委屈。这时候情诺才发现,望岳的胸口鼓着一块。
情诺看着望岳从胸口掏出了一个用黄油纸抱着的东西。情诺仔细一闻——是烤鸡!
情诺咧开一个笑容,看着望岳一层一层的打开黄油纸。里面的烤鸡烤的香喷喷的,香气弥漫在二人之间。情诺接过烤鸡,又看向方望岳。
“请你吃鸡翅太小气了,请你吃一整只的。”
望岳环抱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情诺,挑眉。
情诺拽下一个鸡腿,满脸的幸福。方望岳见了,揪着情诺的脸颊,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
“傻瓜,小心以后被人用个鸡腿就骗走了。”
望岳半开玩笑的说道,情诺白了望岳一眼,又嚼了嚼嘴里的鸡腿。
“你当我白痴啊!瞎操心!”
望岳却沉默了一下,看了情诺许久,而后才开口。
“对啊,你就是白痴,不然你怎么不知道……”
后面的声音极小,情诺没有听清楚,疑惑的发出了单音节的声音。
“得了吧,都不分给我,一点良心都不要的。”
望岳伸手要抢情诺手里的烤鸡,情诺可不答应,抓着整只鸡就要跑。
“走开!这是我的!”
“喂!小心我扣你工钱!”
“啊!不准扣我工钱!不然我这日子怎么过啊!”
……
这春节过得极好,外面的雪景也美。常百草坐在房门前,拿起了自己的长笛。
雪落在他的发旋上,他融入雪景之中。他的仇恨被雪淹没,又被心中的火焰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