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有多少穴窍、多少经脉?这些穴窍经脉叫什么?都在哪里?都有什么用?
这些问题大约随便找个练过武功的人,也能说的有鼻子有眼,若是叫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或是一个武功高超的江湖前辈来说,保准更是能说的头头是道,十有八九还能叫人听的头晕眼花。
人体经脉、穴窍的学问堪称繁复,只是人体又当真只有那三百余个穴窍,只有那十余条经脉吗?
不是,绝对不是。假若把人体比作什么,那它足可比作宇宙,其中隐藏的奥秘多如恒河沙数,其中蕴藏的潜能更是无穷无尽,这区区三百余穴窍、十二条经脉又如何能囊括这一切奥秘和潜能呢?那是断不可能的。
只因人类数以千年、万年来的努力,也只大概弄清了当前这些穴窍、经脉的些许神奇的特征,而更多的穴窍、经脉,却从未被人类掌握,甚至连发现都未被发现过!
人体是如此神奇,而武功正是这神奇的一个方面的体现,不过就连武功也只是体现了这神奇的极小的一部分。就比如这天下间的绝大部分武功都可以如此归纳形容:内力通过特定的通路,释放出特定的力量,这些通路则由特定的穴窍和经脉构成。
天下武功之繁复大概也是由此而来。
就说姜瑾刚才瞧见宋滢三招剑法,已是悄然记在心里,只是假若真叫他使来,那是绝对使不出来的,只因他纵然知道每个动作是什么样的,但若不知道运劲发力的时机、窍门,不知道内力运行的经脉,那是空有一身力量,却做不出那样的动作。
姜瑾自然不知道这些人体穴窍、经脉的弯弯绕绕,但他刚刚正是犯了一个与之相关的大忌,这才口吐鲜血,元气大伤。
只因内力运行唯有走了正确的路线才能产生特定的威力,而走错了路线,往往会与自身正常的气血运转相冲,轻则导致气血紊乱,心率、气息错乱,苦不堪言;重则逆行经脉、气血倒流,立时就有性命之忧!
而即使只算人体当前明朗的穴窍,那也有三百余个,两个穴窍间构成一个通路,除去无用的、相隔太远的以及极少数有用的,剩下的绝大部分通路则都对人体有害处。
姜瑾方才急着运行内力涌向脚底诸穴,以此暖脚,哪管什么穴窍有用、什么穴窍有害,只拣近的走,内力去的自然更是越快越好!
他那股阳刚内力下冲,偏又不走阳脉,直逼的气血上行,等到脚下稍暖,内力冲势暂缓,气血没了这股压力,忽地往下直降,体内两股气血对冲,这不吐血,才是怪事。
只是这事又岂是吐血就结束了的,且不说姜瑾此时是半丝力气也没了,体内经脉更是伤了一片,恐怕没有几个月的修养,是休想完好如初。
姜瑾郁闷的瘫坐在地上歇了好久,他不能真正明白缘由,但也能猜到跟他刚才动用内力有关,这片刻间,他手脚又变的冰凉,这回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阴云已离他很远,枯藤烂叶遍地,他所坐的地方积雪显得比之前稀疏了许多,气温也没有那么低,他视线往山下移去,远处山体曲线肉眼可见柔和了许多,再远处甚至能瞧见平坦的地面了。
姜瑾心中安稳了许多,竟然斜倚在枯藤之中小憩了片刻,醒转时肚中却咕咕直叫,那声音简直直击在他心坎上,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嘀咕着,“肚兄啊肚兄,你明知脚兄累的快要死了,却还不体恤体恤他么?”
他虽这样说着,却仍摇摇晃晃的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步步挪下山去。
此时已近黄昏,山脚处天光昏黄,黄晕和雪色相映,竟给人丝丝暖意。姜瑾扶在一株树后,呆呆的瞧了一会儿这少见的凄迷景色,正要走出树后,却忽然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只听鬼嚎山上竟然遥遥传来一声马嘶,那马嘶声响起处少说也要在二三十丈外,等到嘶声末尾,闷雷般的蹄声响起,一道庞大的黑影飞也似的跃了出来,同时传来一道女子兴奋、欢乐而张扬的笑声。
“哈哈哈,二哥,你这踏雷好威风,可比我的寒梅厉害多了!”
吁声响起,黑马倏然停在山脚下,竟然停的毫无声息,好似之前那迅猛的速度是假的一般。这时马背上又响起一道声音,“滢妹,你快去牵小寒梅,咱们加快速度,赶紧回去。”
“不要,除非你答应把踏雷送给我,不然我就抱着你,永远也不松开!”
“这.....这,你,”那人呐呐了两声,本就低沉的声音更低了,“唉,我的难道还不就是你的,难道你还不知?”
姜瑾本就虚弱至极,他闭目靠在枯树上偷听了一会儿,这时才睁眼去瞧。
那说话的女子正是宋滢,他早已听出,只是这宋滢此时竟然紧紧贴在一个男人的后背,这倒令他有些诧异。
再看宋滢所抱的那男人,姜瑾不禁目光一凝,心中暗叹,“好一条汉子!”
马上当先那男人当真生的魁梧雄壮,他虽坐于踏雷这等烈马之上,却是虎背笔挺、稳若泰山,自有一股山岳般的气势,便是座下烈马,在他的气势下,竟也如同一只羔羊,只能低眉顺眼的任他驱使。
这男人头发披散,随风而动,他只用左手牵着马缰,右手扛着一人,身前马背上竟还趴着一人。
姜瑾凝神去瞧,已看出这两人正是宋三和小欢,看两人样子竟都是重伤,身上血迹未干,甚至犹在淌血。男人一骑拖着三人,其中两个还是重伤,换作别人多少有些手忙脚乱,他却镇定自若,一路疾奔而来,不仅毫无差错,甚至早已将一切后续情况想好了。
只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如此。姜瑾只瞧见他古铜的脸上极不自然的神色,便已猜出了些什么,他瞧了瞧紧贴在男人后背的宋滢以及宋滢那副巧笑嫣然、脸上绯红的模样,又瞧了瞧昏死在男人肩头的宋三,心中低叹一声,接着就移开了目光,他已没兴趣观察那男人,连最初对他的赞叹之情都淡了许多。
这时宋滢已下了马,跑到前面摸了摸踏雷马修长、齐整、漂亮的鬃毛,嘻嘻笑着,“踏雷啊踏雷,你马上就是我的了,你高不高兴?”
那马竟似听懂了她的话,居然朝前移了移马头,温柔的蹭了蹭宋滢柔软的掌心,宋滢顿时咯咯直笑,马上男人见状脸色温和的揉了揉踏雷脖颈,却也不急着赶路了。
“唉,马儿啊马儿,我现在要是能有这样一匹宝马该有多好。”姜瑾脚下微抬,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脚掌,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
就在这时,他耳边却传来那男子的暴喝,“滢妹,且慢!”
宋滢正朝山脚下一片林地走去,闻言呆在当地,姜瑾亦是整个人呆住,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了,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却见那男子勒紧马僵,踏雷嗖的一下蹿到宋滢身旁,男子目光微凝,环顾四周,沉声呵斥,“阁下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找沧澜派的麻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