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力气很大，只有这一点让韩乐觉得他确实练过功夫。他虽然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身子弱，但是看上去病恹恹的老者竟然能拖着一个成年人飞奔，着实可怕。
韩乐的脚后跟不断地与地面亲密摩擦，看着王家馄饨的招牌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不免有些风中凌乱。
路人的视线令他很不舒服，可令他诧异的是，无论他怎么挣脱，老人拖着他就如同牵着一个气球般轻松写意。
“到了。”就在韩乐发呆的时候，老人忽然停了下来。他松开韩乐的衣领笑着说道：“就是这里，让你亲眼见见功夫的厉害！”
韩乐抬头看去。这个地方他曾经在报纸上见过，本是计划建成一处大厦，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施工到了一半，却成了烂尾楼。
老人轻车熟路的领着他在工地里转来转去，一直到轻微路痴的韩乐彻底迷失后才停下了脚步。
韩乐这才机警的回过神，他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的工地，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惴惴不安。
“哈哈，雷小兄弟不用怕，”老人安慰道：“我可不是人贩子，对你的内脏也没什么兴趣，更没有特殊的性癖。”
听了他的话，韩乐瑟瑟发抖，这样的安慰根本毫无作用！
“下面，我就让你亲眼见识功夫的厉害！”老人高声喊道，然后猛地朝一旁地水泥墙打出一拳！
“轰！”墙壁随着老人出拳轰然倒塌，韩乐呆呆的看着老人站在灰尘当中，得意的笑着，像是云雾中隐藏的谪仙人。
“咳咳！”过了片刻，老人不住地咳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韩乐嘴里抱怨道：“好多灰！”
韩乐走过去，他蹲在地上看了看，然后抬起头。眼中有茫然和醒悟交错，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下你相信了吧？”老人笑道。
韩乐愣了愣，然后猛烈地摇头。
“那这样呢？”老人说着，然后抬起一条腿用力踏地！
地面突兀的塌陷，老人站在井口般大小的坑中，再一次得意的笑。
韩乐呆呆的站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在原地用力跺地，随后拉着老人站在自己原先站立的地方：“来，你跺这里。”
“不行！”老人面露严肃道。
韩乐恍然，他露出机智的微笑。看来无论是之前的墙壁还是地上的坑，可能都是老人提前设计好的。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这份猜测在他的脑袋只停留了数秒，就听老人继续道：“我腿跺麻了，换一招好了。”说着，老人蹲下身子，然后抬起一掌拍在地面上。
“我靠！”韩乐像是见到蟑螂般猛地朝远处跳去，他面露骇然的看着地上那个手掌大小的印子，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
“信了吗？”老人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笑呵呵道。
韩乐摸了摸地面上深达数寸的印子，喃喃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雷。。。。。。，不对，乖徒儿，还不来拜见为师。”老人清了清嗓子道。
“啊？”韩乐迷茫的抬起头。
“你难道不想练就一身好武艺？难道不想做现实世界的大侠？难道不想左拥右抱，走上人生巅峰？只要拜我为师，好好练上那么七八年，我行你也行！”老人循循善诱，语气里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韩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老人衣衫褴褛的打扮，根本无法被他说服。
但韩乐确实被他打动，对功夫产生了兴趣。他从小便喜欢武侠小说，对那种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想象。但随着年岁增长，现实残酷的打破了他的梦。可眼前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如何能不心动？
“心动就赶紧行动吧。”老人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眨了眨眼睛。
“我可以跟你学功夫，但是有个要求。”韩乐犹豫了片刻道。
“说吧。”
“不要用什么奇怪的门规约束我，不能干预我的正常生活，别逼着我去深山老林里潜修。我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不吃那一套。”
老人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感叹人心不古。放在以往，哪有徒弟提这么多要求的，这要是换了其他传承，早就一巴掌把他抽飞了。
“好的，没问题。”老人笑眯眯的说道。
“还有，我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学了功夫也不想欺负人！”
“我看上去像蛊惑你做这些事的老头吗？”老人怒气冲冲，吹胡子瞪眼道。
“还有。。。。。。。”
“够了！”老人怒骂，然后再次用力跺地。这一次，方圆十米的地面尽数崩塌，韩乐一个趔趄，惊恐的看着老人。
“我还能不能保留一点做师父的尊严了？”老人挥舞着手臂怒吼。
“可以可以。”韩乐连连点头。
“没问题了吧？”
“没了。”
“学不学？”
“学！”
“很好。”老人很是满意自己的以理服人，于是他对韩乐郑重道：“明天早晨六点，你来这里，我正式教你功夫。”
“能不能晚一点？”
“你有事？”
“那倒不是，”韩乐面露困难道：“六点太早了，我可能起不来。”
“我看你是没把我这个做师父的放在眼里！”老人挽起袖子将一只手掌抬了起来。
韩乐缩了缩头，连连点头：“六点没问题。”
“拜师什么的就免了，”老人豪爽的摆摆手：“今后记得孝敬我就行。”
“我不给你磕头啊！”韩乐警惕道。他连过世的父母都没磕过头，更何况是刚认的便宜师傅。
“带我吃好吃的就行了。”老人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我天天请你吃馄饨！”韩乐大方道。
老人有些无语，转而道：“为师叫周雄，等你踏入江湖，必然能够知道为师的赫赫威名！”
“你好，周雄。”韩乐认真道。
“周雄是你叫的吗？叫师父！”
韩乐别扭的扭了扭身子，像是浑身长满了虱子般难受。他看了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勉强开口：“师。。。，师父。”
“乖徒弟。”周雄拍着韩乐的肩膀，脸上堆起慈祥的笑容。
韩乐被周雄肉麻的叫声恶心的浑身颤抖，他连忙站的远了些，然后扯出一丝微笑道：“那我先走了。”
“滚吧，明天准时到。”周雄叹了一口气道。
次日清晨，整个城市都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浓雾。韩乐顶着黑眼圈，艰难的按照导航的提示找到了昨日和周雄一起来的烂尾楼。
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躺在床上开始回忆，他才发现今天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他依旧对周雄保有本能的怀疑，同时开始畅想未来，又开始焦虑自己学了功夫后又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
这些繁杂的头绪一直在他脑中纠缠轮回，直到他好不容易让意识回归黑暗时，手机的闹铃便响了。
浓郁的雾同样将烂尾楼笼罩。韩乐望着掩盖在雾气中的高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将自己裹得更紧之后，快步钻了进去。
一道人影背对韩乐，在雾气中时隐时现。韩乐慢慢走近，原本阖上双眼的周雄将仿佛蕴藏着烈日般光芒的双眸睁开，回过头来时，又变成了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的模样。
“morning。”韩乐随意的说了句英文，懒洋洋的朝周雄招了招手。
“乖徒儿早啊。”周雄笑眯眯道。
韩乐翻了一个白眼，尚未答话，就见周雄像拍苍蝇般随意的挥了挥手，一股微风拂过，韩乐惊骇的发现，原本浓郁的雾气竟然瞬间消失不见！
“这也是功夫？”韩乐瞪大了双眼。一掌坍塌地面已经足够惊世骇俗，可周雄此刻展露的身手似乎完全脱离了功夫的范畴。
“功夫只是我昨日说出来让你能够接受的词汇。我真正要教你的，是‘武道’！”
“武道？”韩乐砸了砸嘴，原本的武侠设定怎么突然变成玄幻设定了？
“功夫只是武道最表层的东西，”周雄背着手淡淡道：“武道博大精深，你要学习的有很多。”
“那咱们从那里开始？”
“先锻炼锻炼身体吧。”周雄道：“你的身体素质太差了，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没好好上体育课？”
“额。。。，确实没有。”韩乐点点头。
“是不是主课老师占用了？”
“。。。。。。，恩。”
“这可不行。”周雄严肃道：“身体是最大的本钱，今后可不能这样了。”
“知道啦。”韩乐无语道。这个便宜师父的思维有些跳脱，自己都已经毕业了，哪来的体育课！
“先跑个十千米吧。”周雄大手一挥道：“跑完去吃馄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