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和顺宫后,尹桓道:“此事勿要张扬,你既懂医术,我的伤口亦不甚深,你来替我处理?”
玉蔻便吩咐碧桃道:“你且去御药房说和顺宫内的宫女修整庭院花草时不小心受了伤,魏妃娘娘让多配些伤药备着?”碧桃依照吩咐去了御药房?宫内皆知魏妃恩宠正盛,各房各处都在想着如何巴结,如今开口讨要些伤药,御药房自然立刻挑了上好的拿给碧桃?
玉蔻简单地给自己敷药包扎后,开始帮尹桓处理着伤口,但是心绪却异常烦乱?一会儿想到尹桓所说的关于父亲谋害其母妃的事;一会儿又在思考父亲身份如何会泄露的事;一会又在想为什么南魏的人会向自己下狠手,如果不是尹桓挡着,恐怕性命难保?
尹桓看着玉蔻默默地为他处理伤口,忽然笑起来,这还是玉蔻第一次见他笑,发现在笑容的映衬下,他也变得没那么阴沉可怖,便问道:“有什么可笑的?是在笑我吗?”
“不是?是今天的情形让我想起十余年前的遭遇?当年我为了将她从贼人手中救下,也是被一群人围攻,不过当时有凌啸在,我带着她成功逃脱了,不似今天这么狼狈?不过后来没想到的是我带着她竟然迷路了,最后变成她一路照顾我,最后反过来还救了我?就像今天这样,最后变成了你来医治我?”
“她······是谁?”玉蔻觉得此事听着甚为熟悉,不禁问道?
“她便是皇后啊,不过她后来生了一场重病,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真是可惜?真是奇怪,见到你总是让我想起我与皇后之间的往事?”
“是吗?那似乎应该是我的荣幸?”玉蔻说着,手中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尹桓疼得咧了一下嘴道:“听起来你并不开心?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皇后以前可不叫涂凤仪,她是跟镇国侯相认后才改的名字,她以前有个很可爱又很好玩的名字,叫木香,这木头怎么会香,可巧的是她养父偏偏姓张,樟木可不就香了么,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玩?”
玉蔻正在为尹桓的伤口包裹布条,忽然听到自己曾经的名字,心砰砰直跳,手一颤,布条全松脱下来?尹桓怪道:“你这是怎么回事?算了,你不爱听皇后的事,那就不提了?”
玉蔻使劲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将尹桓的伤口包扎好?尹桓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便道:“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伤好之前,恐怕我都要宿在和顺宫了?”
尹桓走后,玉蔻只觉得四肢绵软无力,躺在床上脑中开始盘旋她是经历为何会变成皇后的,如果尹桓是当年赠送自己玉玦的人,那合璧玦为什么会在魏琮那里?难道世界上曾经有两个张木香,有两段几乎一样的经历?如果自己将玉玦拿出来给尹桓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会不会自取其辱?再说如今尹桓将父亲视为杀母仇人,当他知道自己是仇人的女儿又会如何?忽然她又意识到,自己所想所担心的竟然都是尹桓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反问自己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仅仅因为今日他救了自己一命吗?
不知是太过疲累还是殿内的熏香起了作用,玉蔻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晚饭也不曾吃?尹桓何时来何时走更是一无所知?直至次日早,外面有太监通传石太医进奉汤药,才更衣起床?
石虎放下药并没有立刻走,而是站在一旁看着玉蔻把药喝完,其间几次欲开口却又作罢?玉蔻喝完药,看石虎还在便问:“石太医是有事要与我说么?”
石虎长叹了一口气道:“此事我真不知如何开口,你听了可要控制住情绪,莫要让别人看出端倪,否则你的性命堪忧?”
玉蔻以为石虎是来坦白讲父亲身份透露给皇帝的事情,也想听听他如何解释,便道:“石太医直说无妨?”
石虎露出悲戚之色道:“今日早上我发现师父迟迟未到太医院,他是个从不迟到的人?我不放心,便到他的住处去寻?却发现师父被人害了,书房也被翻得一塌糊涂?”
玉蔻伤心欲绝,可是却不能流泪,她咬牙问道:“可知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石虎从袖内掏出一枚玉珠道:“我为师父装殓时,发现他手中紧紧攥着这颗玉珠,我猜想应该是师父临死时从凶手身上拽下的?这种玉珠一般应该是缀在某样饰品上的,看这玉珠的成色应该是上品,那样饰品必然也价值不菲,它的主人应该不舍得丢弃,我已经让仆人到城内个个珠宝玉石铺子守候打听,看有什么人最近会去添配玉珠,我想只要顺藤摸瓜,一定能够找到凶手,替师父报仇?哎,当初我让师父搬到我府上跟我同住,可他非要住在张府老宅,倘若他听了我的,何至于此?”
玉蔻道:“那玉珠能给我留着吗?”
“你怀疑师父的死与宫内人有关?”
“其实我入宫至今,多少也有所耳闻,隐约听说父亲与当年宫中的一桩旧案有关?”
“其实,师父他是有苦衷的?”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皇上的亲生母亲真的是父亲害死的?”
“可以这么说?既然你通医术,想必也知道皇上的身体······”
“的确,从脉象上看,皇上时日无多了?”
“这些年,我不断研制新的药方为皇上续命,直到师父出现,给彻底治愈皇上带来了希望?”说着,石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玉蔻道:“这是师父给你的亲笔信,他曾吩咐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它交给你?可是如今师父死于非命,我想应该把这封信交给你?”
玉蔻接过信,只见上面用火蜡封着口,看来连石虎也不知道信中的内容到底是什么?玉蔻正欲将信打开看,却听到门外闹哄哄的,有人通报,皇上往和顺宫来了?玉蔻赶忙将信与玉珠收好,石虎也立刻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