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主人公最后的殊死搏斗一般都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雨夜,带着坚定的觉悟去了解自己的宿命。
美美抬头看一眼火光映衬下澄澈的星空,没有雨水,没有云彩。半轮开罗耳碎月挂在天空中,清晰明亮。
浣花自进入秋季以来降水就开始减少,只下过几场小雨。整片森林十分干燥,加上正值秋季浣花又以落叶植物为主,到处充满了可燃材料。
火势不断蔓延,周围不断有树木烧裂崩断的声响传来,许多树木烧断倒下又掀起气浪再度扩散火势。
小圭与小牙努力灭火阻隔可燃物,但也只能维持周围这一片区域不被火海侵蚀。
多丽与多希已经有些脱水的症状,拥有NO.6服装的美美也感受到了热浪的恐怖。
古桐那边的火势也不容乐观,战斗还没有结束。美美一行人留在原地是为了帮助在战斗后失去体力的刚玉等人脱离火海。战况信号迟迟没有发出,她们也只能等在这里。
……
黑色蜥蜴仿佛利剑出鞘一般迅速突袭至天星和古桐身前。雕鸮少年脱不开身,古桐拎起天星的衣领将他甩到一旁,自己却结结实实地吃了黑色蜥蜴一拳。
喷出一口鲜血的古桐意识到了危机,他拿出一个长方体,按动其上的按钮。
绿叶拦腰抱住半兽化拟态生命,试图将她扳倒。绿鬃蜥扣紧的手腕被黑色蜥蜴掰折,手臂脱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一扫尾,将绿叶扫飞。
她拔出插在自己背上的木矛,朝准备再次释放【针羽】的天星丢去,长矛洞穿了雕鸮的左肩,强大的势能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一棵树上。
树木燃烧后表面留下的炭火炙烤天星的后背,他背后多余的羽毛被烧焦。
【熔炼】使得黑色蜥蜴的体表温度极高,黑红硬甲表面的血渍被烤干,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古桐将长方体放置好,就冲向黑色蜥蜴。近身格斗,古桐依旧不是黑色蜥蜴的对手。他奋力挥舞短刀朝黑色蜥蜴的要害刺去,可每次攻击都被她轻易避开。
古桐最后一刀刺向黑色蜥蜴完好的左眼,没有命中反被其抓住手臂。黑色蜥蜴用自己手臂一侧的尖刺凸起斩向古桐的右手,锯齿利刺划开血肉可见森森白骨。
提起右腿横扫腰部,踢断古桐数根肋骨。至此,最后一只野生拟态生命也失去了战斗能力。
她刚才就发现这个家伙的小动作,貌似在前方草丛里放置了什么发光的东西。
黑色蜥蜴的种族没有食腐的爱好,她很重视食物的新鲜度,哪怕是共喰这类血腥的同类相食,她也不愿意吃死去很久的尸体。
她攻破集市后没有直接杀死所有拟态生命,也是因为不想让尸体放置太久。
这群野生拟态生命的实力很弱,各种计策却层出不穷。为了接下来的共喰不出意外,还是去检查一下为好。
防止意外再度出现,黑色蜥蜴对周围的所有人再次释放【岩崩】,岩石击中刚玉和岚,让他们最后一丝起身的力气都失去了。
古桐用左手抓住黑色蜥蜴的脚踝阻止她向草丛走去。黑色蜥蜴抬脚踩碎了古桐的手骨,将他踢到一旁。
拨开草丛,耀眼蓝光的从一个长方体内发出,蓝光照射至天空以黑色的天空为幕布倒映出其中的剑士图案。这个装置正是美美的幻灯片玩具,里面加入了刚玉木屋中的固态能源粉末让亮度得到提升。
这是美美预先和古桐交代好的暗号,绿色草地幻灯片代表已经没有危险可以赶来,黄色的小鸭代表能够击败需要帮助,蓝色剑士则代表极度危险快速逃离。
古桐插入蓝色幻灯片后主动挑衅黑色蜥蜴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刺猬仓她们能看见信号早点撤离这片区域。
黑色蜥蜴直接捡起这个装置,她貌似认识这个东西,并不担心其中会有什么危险。
她拔出幻灯片,按了几下开关,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寻相似的物件。
等等,这个装置是……
自己好像见过,亚伯曾经给自己买过一个,名字忘了是什么。不对,不是十多年前的记忆,是距离现在更近的一段记忆。
黑色蜥蜴坚硬的利爪在幻灯片播放器表面划出几道划痕,她还是记不起最近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东西,那段记忆似乎很重要,但是自己的印象又非常模糊。
是高度兽化开始影响自己的大脑了吗?她摇晃几下脑袋,决定先完成试炼,这些细枝末节自己不用去在意。
“这位先生,那是我的东西,能还给我吗?”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背后叫住自己,黑色蜥蜴很是惊讶,因为她说的居然是联合政府语。
黑色蜥蜴回头便看见了这名衣着臃肿的小女孩,这是她袭击的三只幼虫中的一员。粉色的触角,亚麻色的短发,翠绿色的眼瞳,胸前有一枚纽扣蝴蝶结。
黑色蜥蜴回想起那段记忆,她之前也见到过这名女孩。是和这个幻灯片一起在那片荒漠之中,她发现了这只幼虫。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女孩还活着?
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她找到了自己?
黑色蜥蜴握紧了微微颤抖的幻灯片播放器,止不住地感到恐惧。
……
“蓝色的信号……我们该走了。”
作为丈夫的黄羊小牙生成两道水幕阻隔两侧火势,开辟出一条小道。
这个信号代表无力回天,即使她们去帮忙也是去给黑色蜥蜴加餐。现在不走,等那只拟态生命追上来,那一切都晚了。
美美看向那个明亮的蓝色光点,努力让自己打气精神。她活动了几下僵硬的手脚,向小圭和小牙寻求帮助。
“小圭,能生成更多的水浇到我的衣服里吗?”
黄羊大姐被她不着调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可美美同时调整衣服的款式,突然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穿着臃肿的大粽子。
女孩给自己的衣服做了一个三层设计,最外面的外套是隔热效果良好的不可燃面料,中间用吸水性能优越的纺织物,贴近皮肤的一层防水效果极佳的紧身衣。
接下来只要让中间的衣物吸满水分,就应该不惧怕火焰直接炙烤。
没错,美美选择独自一人去面对黑色蜥蜴。
约法三章的人是她,现在回头要去救人的也是她。小圭看不懂美美这前后矛盾的行为。
“不行,你现在过去只能是送死。”
小圭的态度强硬,一旁的仓小姐也拉住女孩厚厚的袖口,劝说她不要过去,太过危险。
“我不是逞英雄,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先走吧,我必须要去和那只拟态生命见上一面。”
小圭现在脸色难看,她有点想敲晕她直接带走,可是已经有一名需要照看的伤员琬琰,不能再让队伍中多出一个负担。
“我是个利己主义者,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小圭,你应该能明白我是什么样的家伙,会用小孩子外表获取同情的人不会白白让自己送死的。”美美自嘲一笑,又有些无奈。“给我些水,时间要来不及了。”
小圭最后还是帮美美灌满了水,也不知道是时间太紧迫,还是美美的话起了作用。她最后放手,让七岁外表的女孩去往那片血腥的区域。
多丽多希向美美招手道别,美美也微笑回应。水幕在他们走后迅速消散,云云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美美最后一次抬头看向天空,眼中再无迷茫。
按照新世界开罗耳碎月的运行速度,明天应该就是旧人类所说的秋分时节。原定的计划是在绿叶面前显摆几下自己的天文知识,让她知道自己是学识渊博的大人物,看来是做不到了。
……
越是靠近刚玉几人战斗的区域,地面上倒塌的树木便越多,挡住了女孩前进的道路。
美美只能爬上这些烧焦的圆木,朝血腥味最浓郁的区域迈进。
女孩曾言:“这是让大家都活下来的唯一方法。”
美美制定计划时就是以众人能够在黑色蜥蜴手底下生还为前提的。可现在黑色蜥蜴拼死一搏,已经断送了刚玉一众生还的可能。这和女孩说的根本不成立,现今只有云云等人逃过一劫,不还是以牺牲部分人的生命为基础的死亡战术吗?
NO.6的拟态生命有保留底牌的坏习惯,美美也不例外。
这一战,无论是胜是败,美美都会让刚玉他们活下来。
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通过刚玉和他的战斗了解到了部分情报。
黑色蜥蜴是还能正常说出联合政府语的家伙,他貌似对击杀数量非常在意,急切地想要杀死对方。而且能够打败牵制逆转局势,那就代表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透支了生命。
这个重伤在身或许还命不久矣的家伙,自己要怎么阻止他杀死无力反抗的众人呢。与其战斗?别逗了,凤蝶幼虫只有被瞬杀的份。
是交易,自己要和他进行交易。
女孩恰巧是能恢复伤口的拟态生命。这只黑色蜥蜴一直畏惧受伤,现今身受重伤的他应该会和自己好好谈谈。双方都有了需求,交易就能够达成。
自己会成为那张底牌,她会用自己作为筹码换取刚玉等人的生命。并且详谈一些细节,比如离开这片区域的条件。
或许伤愈的黑色蜥蜴会带上她继续去其他区域杀戮,但那又如何。旧人类总是只对眼前熟悉的事物抱有同情,不认识的人,不熟悉的事,与我何干。
这样说有些冷血,不过人们在自己的内心里早就为每一个生命标上了价值,区分了高低。
美美会阻止黑色蜥蜴杀害刚玉他们,因为她认识这些家伙,至于其他人……
她不是宗教圣母更不是救世主,或许某地此刻就有五名拟态生命因伤病死亡,她会去同情那些不知名的家伙吗?不会,那不过是个数字。
生命平等是多么可笑,美美的内心里也不自觉地为一切标好了价位。
被带走还只是最理想的情况,更大概率将会是那只黑色蜥蜴已经吃下几人,随后随手杀了自己。又或是逼自己疗伤,不从则直接碎尸。
没有关系,因为计划中她原本就没有将自己算入“大家”的行列。
她不属于这片森林,自己死后也没有人会感到悲伤。能够救下这些家伙,那就是自己生命的价值。
她必须加快自己的脚步,必须更快一点赶到现场,趁自己还有些价值的这段时间里去争取机会。
女孩愚蠢地给自己的生命也标上了价位……
……
蓝色的光照射在天空之上,狼蛛岚眼中倒映出身穿蓝袍的英武剑士。美美和他讲述过这位剑士的故事,那是牺牲自己换取国家和平的英武勇士。
十二岁的少年不知道美美在挑选幻灯片时有没有注意其中的内容,他很喜欢这个剑士的故事,这张幻灯片作为信号很好。他现在就像是那名剑士,为了自己看重的事物牺牲了自己。
不同的一点则是,剑士被斩首,而自己要被吃掉了。
就在狼蛛坦然地接受自己命运垂下头颅之际,他听见了木炭碎裂的怪声。
“脚步声?”
岚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了头发凌乱的女孩。
美美和趴在地面上的岚对上了视线,她看见狼蛛的身上干涸的血迹和嵌入肌肉的石块,她也看见其背后朝诡异角度扭曲的蜘蛛附足。
女孩收回目光,没有一点迟疑继续前进。
岚楞楞地看着女孩一步步靠近正观察长方体的黑色蜥蜴,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为什么美美会回来,蓝色的信号,那是最危险的信号。她不应该到这里来,不能去接触那只拟态生命。
“不能去,不能……”
岚拖动自己残破的身体,在地面上缓慢挪动,想要拦下美美。
美美知道狼蛛微弱的话语是什么,她也看见了昏迷的绿叶与刚玉,发现了钉在树上的天星,还有奄奄一息距离黑色蜥蜴最近的古桐。
她看见了,都看见了。
女孩握紧了拳头,紧咬嘴唇不断向前走去。自己现在不能为他们治疗,这样会惹怒那只黑色蜥蜴。等到谈拢了就能救下所有人,可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依旧让女孩的内心十分沉重,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她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向那只高大的黑色蜥蜴走去。
女孩站定,用自己最清亮的嗓音说出联合政府语,不让自己的语气重带有恐惧的情绪。
“这位先生,那是我的东西,能还给我吗?”
双眼周围布满橙红色硬甲的黑色蜥蜴闻声转过头,女孩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森林危机的制造者。
鳞甲与硬甲掩盖了黑色蜥蜴人型外表的体型,不过美美作为一个注重化妆与打扮的观赏动物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雌性。看来称谓应该用女士而不是先生,可现在她哪里还有时间管这些小问题。
趁黑色蜥蜴还在打量自己的这段时间,女孩开始进行自己的演说。
“你伤的很重,我不知道你屠杀野生拟态生命的缘由,可如果你继续放任这些伤口不管,你会死的。”
美美说的很快,她尽量咬字清晰,表达清楚自己的来意。
如果自己没有认错这类角质硬甲和橙红色的规则眼纹,这只拟态生命的种族是红眼鹰蜥。
这是NO.6以前非常流行的一种战斗宠物,原本种族的外形和童话中的黑龙类似,使用装甲立方进行简化武装,就能得到帅气的黑铠战士样貌。
只是这类生物对生存环境要求非常严苛,多病易死,在旧世界被称为“暴毙王”。继承了红眼鹰蜥种族血统的拟态生命也很脆弱,这只半兽化的个体全身布满伤口,自愈能力低下的她应该会接受自己的提议。
美美鼓足勇气继续自己的话题。
“我能够治疗伤口,这是我的种族技能。那些倒在地上的拟态生命是我的朋友,我能为你疗伤不过你要先答应我放过他们。而且我一天的治疗量是有限度的,如果你需要我每天为你疗伤就要离开这里,和我去往其他地界,还有……”
原本一直安静的红眼鹰蜥突然伸出鳞爪抓住女孩的脖子,轻松将美美拎了起来。她讲将悬空的女孩移至自己的左眼正前方,半睁开充血的破裂的右眼仔细观察女孩眼瞳的颜色。
女孩被扼住喉咙,很难再发出声音,面前是红眼鹰蜥凶恶的面容。她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触犯了这个家伙,开始努力思考如何继续交易话题。
……
红眼鹰蜥见过这只幼虫,
准确来说是这只幼虫的尸体。
在一个多月前,NO.6远郊的荒原地带,她看见一群斑鬣狗在啃食一个人形生物。
当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小腿两侧有些黑色硬刺的弱小拟态生命,兽化程度很低连尾巴都没有。
红眼鹰蜥躲在岩石堆里眼睁睁地看着那群班鬣狗撕咬她的血肉,掏空那个女孩的内脏。她在荒原生活了很多年,见过许多被抛弃的拟态生命因为没有生存技巧而被荒原野兽吃掉。
她习以为常,这类事情自己无力去阻止,在这片荒原她保住自己就已经倾尽全力,哪还有精力去管这些闲事。而且她来到岩石对堆时女孩就已经死了,应该是夜里就受到了班鬣狗的袭击。
班鬣狗吃光所有可食部分走后,她去看了那个女孩的尸骸。她的衣服似乎是新世界的技术,即便被撕破了也慢慢复原。没有让红眼鹰蜥见到特别血腥的场面。
那个女孩的头发是亚麻色的,头上只剩一根残破的触角,脸上全是咬痕与血迹,翡翠色的眼瞳望向天空。
红眼鹰蜥合上女孩的双眼,打开她身侧的小包,其中有一台幻灯片播放器与一盒能量方块。红眼鹰蜥没有掠夺尸体的爱好,她只是在找有关女孩名字的信息。
一番找寻,一无所获,只能把东西放回原位。
最后,她利用原生属性的优势,控制泥土收拾尸体,为这名不知姓名的幼虫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坟墓。
自己明明亲手埋葬了这个女孩,为什么她又活着出现在了这里。
起死回生,这在野外是不可能的!
除非……
繁杂的思绪让她无心听面前女孩的讲述,联合政府语的语义根本没有被她仔细解读。
黑色蜥蜴将手中的空心长方体捏的粉碎,手掌内的高温融化了那几枚幻灯片。
不对,就算是相同眼瞳颜色的幼虫,也可能是凑巧在这片区域捡到了其他NO.6拟态生命丢弃的幻灯片播放器。
红眼鹰蜥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想,她要再度确认手中女孩的来历。
……
黏附着融化幻灯片的黑色鳞爪划开美美的衣服,深入女孩的血肉。
皮肤与肌肉被割开的强烈疼痛让美美本能地摆动双腿开始反抗,是自己提的要求太多了,还是她不相信自己有治愈的能力。
红眼鹰蜥不在乎美美的挣扎,她仔细观察女孩脖颈至两肩处的明黄色斑纹,的确和那只死去的幼虫十分相似。
可是那只幼虫的衣服有披肩的款式,这个女孩的服饰臃肿,不是同一个人。
对,就是这样,这只是巧合。
就在红眼鹰蜥自我暗示真相时,美美的衣服开始吸收伤口流出的血液,纤维自动补充进裂口,重新织起一件完整的外套。
新世界的科技……
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复活这只幼虫!
红眼鹰蜥的思想陷入了混乱中,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这近几个月的事件。她渐渐松开握住女孩细细脖子的手掌,美美得以喘气。
女孩还以为是这只蜥蜴想通了其中交易的利弊,这才松开手,让自己说话。
美美试图证明自己的力量,将最后一次【催生】作用于红眼鹰蜥紧抓自己的手臂之上。红眼鹰蜥发现自己的手臂开始泛起绿光,惊恐地将女孩丢到一边。
蠕动的绿色光芒填补进失去血肉的伤口内,绿光碎裂消散于空中,完整的黑色硬甲重新出现在红眼鹰蜥的手臂之上。
这个力量是那个家伙的东西,为什么在这只幼虫这里?
她看了眼被自己抛离在一边的女孩,那只幼虫还在试图站起身子和自己交谈。这个家伙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什么交易,什么种族技能。这只幼虫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吗?
这个试炼,试炼?试炼……
哈哈哈,她骗了我,那个家伙骗了我!
红眼鹰蜥看向自己的手掌,这是坚硬锋利的黑色鳞爪,已经不是当初的人类手掌,小指也开始退化。
她用手掌抚摸过自己的脸庞,只能感受到坚硬的凸起。红眼鹰蜥呆立在原地,她回想起自己杀死的拟态生命,强烈的反胃感让她开始干呕。
古桐勉强撑起身子,他虚弱地用露出骨头的手臂拿起短刀,用力捅进红眼鹰蜥的后背,刀刃轻松刺入伤害累累的硬甲。
红眼鹰蜥发出一声闷哼没有回头,她又看起了自己的手掌,回想自己与那个家伙之间的约定。
古桐还担心这只蜥蜴会用尾巴攻击自己,踩住了带刺的尾巴。
美美更看不懂那只红眼鹰蜥在做什么,她都被攻击了为什么还不反击,是对自己的种族技能【催生】很好奇吗?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
古桐借用自己的体重带动短刀扩大伤口,刀刃一路向下缓缓切开红眼鹰蜥的后背。
红眼鹰蜥没有一丝反抗,仿佛古桐的攻击更根本就不存在。
她用绝望的眼神正视美美,沙哑的嗓子说出这最后一句话。
“这……个……试炼,不是……为……”
大量的血液从她的背后涌出,让红眼鹰蜥逐渐变得虚脱,强化状态也即将结束,她已是油尽灯枯。
“为……了,你我。”
美美面前这诡异猎奇的一幕,让她失去了吐槽的兴致。一只正被敌人切开后背的蜥蜴不仅毫无反抗,而且在用最后一点力气给自己转达信息。
红眼鹰蜥说完这句话后便倒在地上,这个森林的大灾难就这么死去了……
同时天空中开始汇集雨云,连续的干燥加上这场大火蒸腾的热气让原本就是盆地的浣花上空聚集了水汽。水汽积攒达到一定程度后,终于在此刻汇集成云,遇冷后下起了大雨。
雨水浇灭火焰发出呲呲的声响,雨滴滴落在红眼鹰蜥的硬甲之上摔成了六瓣,女孩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心里乱作一团。
这只蜥蜴好像认识自己,
自己和这只拟态生命貌似真的有什么关联……
古桐昏倒在地,打断了女孩的思考。
现在救人要紧,这一切都放到之后再说吧。女孩咬牙忍住自己伤口的剧痛,开始为古桐一行人疗伤。
就这样,浣花地界最危险的一次半兽化拟态生命危机被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