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天冷,高元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气。
陆家安排妥当了膳食,派丫鬟来请高元和陆瑶入席。他们想的很周到,连雨伞都一并带了过来。雨虽然大,但毕竟走在能遮雨的回廊中,又打着雨伞挡住飘散的雨珠,一路行来,大家的衣服都没被打湿。
进了吃饭的大厅,陆老爷、陆夫人已经在等着了。等着的还有一人——宋节。
见到高元和陆瑶前来,陆老爷连忙请众人入席,大家边吃边聊,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当然,这得除了宋节,他一直冷着脸,几乎没怎么吃。
宴席刚开始不久,他便借故离开了。
众人都不以为意,继续在谈笑中饮宴。
陆老爷心情大好,连开了两坛陈年老酒与高元对饮。喝到后来,高元和陆老爷都醉醺醺的不成样子了。
陆瑶叫了一个丫鬟同她一起扶高元回房休息,两个女子费力地将喝醉的高元架着,缓缓地朝阁楼走。
走到后院的回廊,突然一声尖啸刺破雨空,陆瑶看到一只锋利的短箭划破雨帘朝着高元的脑袋射来,她想要拖他避开,无奈她现在不是那个法力高深的青玄圣女,只是一名连修为都算不上有的弱质女流,速度和力量都来不及。
她瞪大了眼,原本以为高元就要命丧于此,千钧一发之际侧面又来了一只短箭,精准地打在了先前那只短箭之上,随着磅的一声脆响,两只短箭向旁飞去,没入雨幕之中不见了。
丫鬟吓得目瞪口呆,惊慌地道:“小姐,刚刚有箭射来。”
陆瑶已经调整好了神色,笑着道:“哪里有。雨天湿气重,你怕是看花了眼。”
“真花了眼吗?”丫鬟有些踌躇,摇了摇头清醒脑子。
两人好不容易将高元扶上阁楼,脱了他的外套将他安置在床上。丫鬟这才告了辞,给他们带上了门。
高元真是喝醉了,脸色微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陆瑶不再理他,盘腿坐到床上继续修炼,刚刚闭了眼,先前那利箭刺来的画面便在她脑海中翻转,叫她无论如何都安宁不下来。
她走下床来,再次检查了一下门窗,心中这才稍安。窗外,雨还在下,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独自坐在床上,思考着放那冷箭之人。
其实不用想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放那冷箭之人极有可能是宋节。他有时间,也有动机这么做。然而让人不解的是那及时到来的解救的一箭,到底是谁放的?似乎许多人都有可能:高家的仆从,陆家的人,甚至魔教幻月教的人!
她不想再纠结这些难以得到答案的事情。重新盘腿坐到了床上开始修炼,这一次,那惊悚的画面没有再次出现,她顺利地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出现了嘈杂的声音。先是周围不停的狗吠,紧接着传来人在房梁上行走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却也听到真切。接下来便是厮杀之声,甚至不远处隐隐有法光耀动,还有微弱的光芒透过门窗的缝隙传到房间里来,接下来兵器交接,电闪雷鸣……
盘着腿入定状态的陆瑶忙睁开了眼,她本想下床去看看,刚一动身,手就被人拉住,只听高元懒散道:“别管他们。”他的声音太过慵懒,甚至让人怀疑是他梦中呓语。只是,她的手被拉着的感觉却真实无比,断然不会是幻觉。
她侧过头来看着他,怒问道:“你是真醉了还是装醉?”
高元连眼睛都没有睁,还是一种懒散的腔调:“有区别吗?”
陆瑶又问道:“是谁想杀你?是谁在救你?现在外面厮杀的又是谁?!”
高元终于睁开了眼,道:“你不要管这些。安安心心进行你的修炼才是正事。”
陆瑶怒从心起,骂道:“你这个妖人!”
高元却洒脱地笑了笑,仿佛陆瑶在赞美他一般。
第二日天刚亮,云收雨歇。
高元早已起床穿戴整齐。陆瑶虽然一直在练功,但入定的状态与睡觉的效果也相差无几,所以她精神颇好,她打开窗户,正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刚把头伸出去,却一下愣住了。
楼下的草地上,宋节直挺挺地躺着,已经毫无生气。
“啊……”
紧接着听到一声呼喊,原本正端着水过来伺候高元和陆瑶起床的两个丫头,看到躺倒一旁的宋节尸体,吓的哇哇大叫,连带着装着水的盆子也丢到一旁,慌不择路地跑了。
不多久,陆家的一大堆人便跑了过来。
不知是谁报了官,没过多少时间,几个穿着制服的官差也跑了来,装模作样地问了些事情,然后拍拍屁股走了。他们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去管,也不能去惹的。
陆瑶关了窗户,根本没有下楼看一看的意思。
她盯着高元,淡淡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宋节被人杀了。”
高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他该死。”
“果然是魔教首座一贯心狠手辣的作风。”陆瑶觉得有些疲惫,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魔教的人还是高家的人杀了宋节?”
高元道:“对不起,无可奉告。而且即便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你还想替你表哥报仇?你可不要忘了,他不死我就要死,而且是他先动的手,用你们正道中人的话说,我可是正当防卫,不算是作恶。”
陆瑶坐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高元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我差点搞错了,那个宋节其实不是你表哥,你是青玄门的圣女,而他算什么东西?怎么有资格做你的表哥!”
因为宋节的被杀,陆家上下都处在悲恸之中,也无法再招待高元。高元也识趣,主动带着陆瑶离开,回了高家。
日子平淡,陆瑶依旧每天勤奋地修炼,高元依然耐心地等待着大医师巫定的消息,他们一日三餐依旧要拿着银针试毒……
要不是那天高元偶然发现陆瑶已经可以隔空取物,原本这样平淡的日子还可以继续过下去。能隔空取物,说明陆瑶已经过了练气期,进入筑基期了。
原本筑基期也只是基础,不是啥高深修为,但若是结合陆瑶修炼的天数,高元心中就大大的惶恐!一般人三四年才能跨过的门槛,陆瑶那个臭圣女竟然一个月不到就过了,照这么下去,他恐怕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