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森林,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曝在月光的照耀之下。
“我知道了,我一个人去,不用你陪着。”
“你自己去?你一个法相都没有的小屁孩去了能干啥,收尸吗?”
“不.......嗯......不然呢。”
“......”
刘守看着这个年仅不到7岁的孩子,心里竟漂浮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这样吧......”刘守沉默片刻后张开口,“明日清晨,你去小镇的另一侧去看一看有没有他,如果有,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没有,那他很可能命大逃过一劫。至于我,好不容易用一只左手的代价逃了出来就肯定不会再回去了,不过他既然用命救了我一次,我也答应过他要照顾你一程,所以到明天正午之前我会在这座森林后面的山坡上等你,等你到了山坡我自会出来找你,这不用担心,但前提是你还得活着走出这个森林,而这就要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刘守看了看自己空洞的左手,哀叹了一声。
洛奕则慢慢沉淀下自己的情绪,
“谢谢你,我知道了。”
“嗯,休息一下吧,等太阳升起第一抹日光的时候便出发吧。还有你没有法相,所以没有什么自保手段,我这里有一个匕首,你拿来护身吧。”
洛奕接过匕首,匕首通身白色,没有任何花纹,但细看却能看出匕首上面竟有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是杀戮的自我证明。
洛奕死死握住这个匕首,紧眯双眼,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只能在复杂的情绪中慢慢等待星辰与太阳的交替。一旁的刘守则进入了一种名为冥想的状态,冥想对于修法者而言,很多情况下可以代替睡眠。冥想状态下可以令修法者快速稳固心神,并在冥想状态中提升自身的法气,达到一种修炼与休憩相得益彰的效果。
天空中升起了第一抹红晕,一晚上没有入眠的洛奕此时显得并不是十分疲劳,相反在各种情绪的积淀下,洛奕此时心里竟是格外的冷静,思考了一个晚上,好似什么结果都在洛奕的预期之中。洛奕在刘守的帮助之下离开了森林,洛奕一个人独自走在了小镇上,一路上走过去,洛奕心中一万种情绪踏过,既希望能看到钱老爷子一眼,又担心看不到,既怀揣希望,又害怕万分。
可能每一种结果对于这个才刚刚要到达7岁的孩子都是难以接受的吧。终于......
在走过大半个镇子到达另一侧之后,洛奕的步伐开始谨慎起来,如果连自己又被抓了起来,可能钱老爷子走都不会瞑目的吧。终于是到了小镇的另一侧,渐渐的一道黑点出现在洛奕的视野中,在看到黑点的一瞬间,洛奕的心里猛地一怔,明明看不清到底是谁,但洛奕的心里好像被刀割一样难受,他清楚的知道,会在那里出现的只有昨天会被抓住的钱老爷子,洛奕心里压上了一块没有极限的重石。
“钱爷爷。”洛奕疯了的跑向钱老爷子,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在黑影越来越明显的变化下,洛奕终于被击溃了最后的一丝希望,泪水不由得随风而去,洛奕眼里的世界好像整个都慢了一拍,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一切都好似梦境,但一切却又那么残忍。
在快走到钱老爷子面前的时候,洛奕一个踉跄跌到了木桩下面,可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会再来扶起自己。洛奕颤抖的站起来,身体上充满了无数的悲伤与难过,他心里甚至没想着复仇,有的只是对自己无力的羞愧和对钱老爷子无限的歉意。
钱爷爷......
洛奕一双大眼此时已经接近干涸,在一夜无眠和干噎的喉咙刺激之下,洛奕的眼睛如针扎一样难受,可洛奕并不在乎,因为心里的痛苦已完全将其覆盖......
钱老爷子浑身上下全是血迹,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完整的皮肤,在那些身体不重要的位置上,更是血迹斑斑,可见那群人是如何折磨的,但就在这样一幅凄惨的身体之下,一幅与其格格不入的笑容浮现面孔,是临死前的解脱,还是对自己毅力的满足,洛奕不得而知。尽管洛奕出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洛奕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钱爷爷,你没事吧,别吓...别吓我啊。”话音刚落,洛奕的眼眶又红肿起来,声音逐渐嘶哑,无奈和绝望浮涌心头。
可无论洛奕怎么去叫、去喊,钱老爷子始终在那里静静地倚在木桩上面,面容端详而和蔼,就如同洛奕第一次见到的钱爷爷一样。
“钱爷爷,我这就放你下来。”
洛奕缓缓的解开捆绑的绳子,在解开捆绑的最后一根绳子之后,钱老爷子的身体应声而倒,钱老爷子身体微胖,解开的瞬间洛奕想要扶住钱老爷子,但无奈洛奕还是太小根本就扶不动钱老爷子。“砰!”洛奕被钱老爷子一整个的压在了身下,洛奕抱住冰凉的钱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嗓子干哑的呜呜痛声,绵绵的哭声为这个镇子平添了一丝凄凉。
钱老爷子到走都没有说出去一丁一点,带着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不后悔,这是他做的最伟大的一件事,如果有来生,他还是会选择义无反顾。
天空中的乌云慢慢靠拢,老天爷似乎是在对钱老爷子的离去感到惋惜,下起了绵绵细雨,滴落在洛奕身上的钱老爷子身上。洛奕抱着他,悲痛万分,看着渐渐阴暗的天空,心如针扎。
钱老爷子在死后还是保护了洛奕最后一次,用身体替洛奕挡下了最后一次风雨。
虽然洛奕被压在身下,但没有一丝丝的喘不过气来,有的只是悲痛万分的心情,和无限的愧疚。
其实钱老爷子在被折磨一个了时辰便离世而去,但那一个小时,却经历了普通人一辈子的痛苦,而卫兵也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去和一个老头折腾,用尽所有酷刑也不见钱老爷子吐露半个相关的字,于是便早早离去,而钱老爷子却已是满身创伤,失血过多而去。
老天爷的雨水只是一个小小的过场,滴落几滴便止住了哭泣。雨渐渐停了下来,但天空中的乌云却没有散去,而是依旧遮蔽着这个世界的阳光。
在雨水冲刷过后,洛奕缓缓的回过神来,认识到自己一直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而且钱老爷子也不能一直放在这里,起码应该找个地方埋葬起来,让钱老爷子死后瞑目,而不是曝晒在郊外。想到这里,洛奕鼻子一酸,泪,已经流尽,坚强,才是洛奕所需要的。
不知洛奕从何处借来的力量,将体格发胖的钱老爷子背到了背上,但无奈洛奕还是太小,就算背上去也还是有半拉身子拖在了地上。
一步、两步、三步......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奕已经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感觉,累到不知疲倦,终于是将钱老爷子拖到了一个小镇边上的森林里,幸运的是这个森林因为距离镇子很近,所以并没有多少灵兽出没。
洛奕“拖”着钱老爷子到了林子的中心,在一棵最高的安魂树下停了下来,安魂树在大陆上属于极为常见的树木,所以很多人都相信,人死后埋入安魂树下,灵魂会得到安息,而安魂树极易存活,于是很多墓地都会种上大量的安魂树。
洛奕轻轻的把钱老爷子倚放在树下,这颗安魂树是洛奕在林子里找到的最为高大的一颗,因为洛奕感觉只有最高大的才配得上钱爷爷。
看着地上干硬的泥土,洛奕没有任何可以掘地的装备,只有一把匕首,但洛奕绝对不会用那把血腥匕首来玷污自己的钱爷爷。洛奕深吸一口气,用手指开始一点一点的剋开泥土,为钱爷爷挖出最后的归处。
也许是钱老爷子身上已经凝固的血块,腥气引来了远处一头饥饿的野狼。饿狼循着血腥的气味来到洛奕所在的地方,饿狼在看到一旁的尸体之后显然对还活着的洛奕更感兴趣。而此时正在一旁挖土的洛奕则是吓了一跳,瞬间掏出身上的匕首朝向饿狼,与饿狼四目相视。
饿狼则显得更是经验十足,即使在面对的只是一个人类小孩,也是慢慢踱步在洛奕周围,伺机寻找破绽,一击致命。
洛奕则显得更是慌张,不知所错,两眼死死盯住饿狼,唯恐自己的小命就这么离谱的交代在这里。洛奕深呼吸,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这只是一匹狼而已,连一头禽兽都对付不了,何谈对抗那些修法者,怎么去变强,还怎么去复仇。洛奕尝试着让自己的状态调到最佳,其实这么多天来的拼命赶路已经让洛奕的身体素质达到了一种远超同龄人的体质。但还是经过了一夜无眠和准备钱老爷子的坟墓而使得洛奕的体力明显不支。洛奕只能尝试提高自己的注意力,尽最大能力来抵挡饿狼的进攻。
这次没有人会再来帮我了,这次就是证明我自己的第一次机会,这次,我要证明给我自己,证明给这世界!
饿狼发觉到洛奕此时心不在己,于是蓄力一跃,扑向疲倦的洛奕。洛奕一愣,回过神来,用尽全身力气向左侧一跳,侧向躲过了饿狼的第一次扑袭。洛奕本打算跳跃的途中将匕首插入饿狼身体,但无奈体力不支,仅仅一跃,便将自己的体力抽空,摔在了一旁的地上。饿狼扑空后扭头注意到摔倒在地上,饥饿的恶狼可不懂什么叫怜悯,抓住机会又是一跃扑向洛奕。
摔在地上的洛奕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背后一凉,回头便看到饿狼再度袭来,抽尽全身力气向右侧翻滚开来,饿狼的利爪只是擦到了洛奕的左肩膀,肩胛处便被撕裂开来,缓缓流出了鲜血,洛奕忍着疼痛看向饿狼,饿狼终究只是撕开了一小道伤口,结果还是扑空了,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之后停了下来。
饿狼在撕裂伤口之后显得更加狂热,眼神中充满了贪婪,看向洛奕就像看到自己的美餐一样,显然已经将洛奕当作了自己的腹中之物。
我还是不行吗,我可能会被吃掉吧。洛奕一脸苦笑,钱爷爷,我可能要去陪你了。突然间,脑子里好像有根针一样刺痛了自己,隐隐约约好像能听到一个老人在说话,是钱爷爷。“活下去。”三个字在脑海里快速闪烁,一种从未拥有过的求生欲出现在脑海中。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单单就凭一只狼,还不配让我死。
洛奕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双目死死盯住饿狼,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满了全身,这就是信念的力量吗。
饿狼再度发起攻势,洛奕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有。洛奕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刹那的幻觉,好像一种十分玄妙的力量在呼唤自己,只是一瞬,但洛奕还是感应到了,洛奕贪婪的接受着那股力量。又是一次扑杀,饿狼跳向洛奕,洛奕借助那股力量一个转身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并在转身的一瞬间将手中的匕首插入饿狼右侧眼里,饿狼的眼睛被刺瞎了一只。
“嗷呜!”饿狼痛苦的长啸,鲜血满溢,另一只眼睛则充满了无限的狂怒,一种誓将洛奕碎尸万段的愤怒浮现而出。看到失去了匕首的洛奕,饿狼不认为他还能产生其他威胁,又是一跃而起,这一次,饿狼将力量与速度提到了极限,势必一击击杀。
洛奕则还是在感受那股涌入身体的力量,这就是法气吗,洛奕心中暗暗咂道。突然两个幻影浮现在了两个手掌之上,洛奕尝试将法气注入其中,双手各一把短剑出现在手中。左手短剑,剑柄呈白色,一圈金色光晕衔接在剑刃与剑柄之间,剑刃中心一抹红线贯穿整个短剑,剑刃周围隐隐有着几缕火焰在燃烧,一道声音传入洛奕脑海,好像是来自剑的自叙:天冥剑。右手亦是一柄短剑,剑背呈黑色与左手白色恰恰相反,但一黑一白却又相得益彰。而衔接之处同是一抹金色光晕连起在剑刃与剑背之间,中心一道青色光线纵穿剑刃,剑的周围则是隐隐闪耀着雷光,又是一道声音映入脑海:天玄剑。
这就是我的法相吗?洛奕内心激荡不已,自己继承了父母的两种法气,左手是父亲的火之法气,右手是母亲的雷之法气,各化一剑,相辅相存。
洛奕在惊叹一刹之后回到饿狼身上,很好,今日你变成为我法相的第一个祭品吧。饿狼扑向洛奕到洛奕幻化出法相仅两个呼吸,洛奕感受着这股法气的力量,左手天冥剑一横,挡住了饿狼的利爪,右手天玄剑落下,狼头落下。没有丝毫犹豫,果断至极。
看到死去的饿狼,洛奕终是松了一大口气,他的身体早已接近极限,在动用法力之后更是虚弱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可能再多坚持一个呼吸,洛奕都会直接昏死。
洛奕的双脚一软,两柄短剑也渐渐消失在洛奕的双手,满足的倒在了泥土之上。
这一战,我赢了,我终于主宰了我的命运。
洛奕露出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笑容。
爸爸妈妈,钱爷爷,你们看到了吗?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被保护的洛奕了,我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