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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多人将希望寄托在明年。

“明年咱家就好了”

“明年肯定能赚到钱”

“咱们再挺一年”这样的话,我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听到过无数次。

有的人是看似家财万贯大老板,有的人是农民工,有的人是欠了满屁股债的老赖,有的人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浪汉,他们都将希望寄托在明年,好像明年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好像明年天地会重新回到一片混沌,所有资源都将重新分配。

这些人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明天,因为明天即将到来,黑夜的十二个小时,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而明年却有十二个月,十二个月里几乎每个月都有三十个明天。

有时候,希望变得渺茫会更加动人。

明年就会好吗?其实根本不会,去年的今天和今年的今天没什么两样,吃不饱的还会吃不饱,欠了债的也不会因为一年的光景就还的清,无论一年挣多少钱,面对堆积如山的借款欠条区,区十二个月根本不够看。

明年和今年有什么差别呢,不过是又老了一岁,向死亡的深渊又进了一步。

有的人活的很无奈,除了怕死什么都不怕。

母亲尽管厌恶医院里的味道,可每当看到医院就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还有两次咱们就能回家了”她归心似箭想回到那台熟悉的麻将桌前,想回到那个每天早晨包子的味道充满街道的地方。

她的状态已经和常人无异,心态可能真的会对病情有所帮助,一家三口在这场与死神赛跑跑赢的欢喜,感染了每一个医院里的医生

“恭喜你呀姐”

“谢谢”

“恭喜您林夫人”

“谢谢”母亲不在冷漠的对待身边的医生,幸福洋溢在她的脸上谁都能看得见。

这两次的放疗进行的格外顺利,当母亲她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回头望了望头顶上“G市肿瘤医院”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母亲轻巧的将这两个月所受的罪吐在了医院门外。

“咱们出去逛逛吧,来G市这么久,除了医院我们那里还没去过呢”老林这两月被母亲的病情折磨的够呛,正好我放假,一家三口也很久没有出去旅游,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开车驱使在G市最繁华的沥青路上。

G市是一座典型的历史与现代交融的城市,两种文化的交融在这座城市体现的棱角分明,胡同的每一块青砖都彰显着经历蹉跎岁月的自豪感,偌大的湖面在冬天也不会结冰,围绕着湖面的柳树都有着百年历史,巍峨的写字楼每一天产生的费用,足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望而却步,写字楼下的香水味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这条路是由香水铺成的。

一下午的时间,连这座城市的一角都逛不完,这一下午我们看到了繁华和历史交融,如同,时光穿越一般,从古代回到现代,一个街角又回到古代。

“咱们回去吧?”母亲不适合太长时间待在户外,一下午的时间也足够一个人透过气来,母亲待在车内,我和老林上楼收拾行李,临行前和苏昕打了招

呼“一路平安”苏昕只发来了这样一条结束语。

汽车在城市穿梭,以逃离的速度离开了这座充满着爱与痛,绝望中透漏着希望的城市。

汽车积攒了太久的苦闷,以上高速它便站露出它该有的状态,一路咆哮的奔往那个近在眼前的小城。

“我们要回来了”这个消息我想说给每一个在家乡等待着我们的朋友们。

这一路老林不知抽了多少根烟,喝了多少瓶水,路上的枯燥让我昏昏欲睡,坐在副驾驶的我,尽管靠椅不是很舒服尽管无法平躺,可这一路睡得格外踏实

“越辛我们到家了”老林在旁边轻轻的呼唤着我,我睁开眼时,天边已经是一片白昼,只是太阳还未升起,这七层楼的高度与G市的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区内红顶的车棚里停放着有序的电动车和自行车,还有花园旁边的熟悉的石凳,几颗只剩下枯枝的垂柳,他们安静的在这里等待着我们归来

“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就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只觉得这一路太不容易。

打开房门鱼儿还在鱼缸里嬉戏,阳台上的绿植并未枯萎,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久久不肯入睡,怕一睁眼时发现自己其实还躺在出租屋内,这一切都不过是场充满着魔幻的梦境,我多么害怕,明天睁开眼时发现的不是那盏印着太阳花的吊灯。

我苦苦的支撑着,等待着东方太阳乍现的那一刻,我依然没有等到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第二天我是被唐琳打来的电话叫醒的

“你到家了没?”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爱你”唐琳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我也爱你,接着睡吧”

我太困了,困到没有挂断电话变打起了呼噜,我再睁眼时中午已过已经快到下午了,旁边的电话通话时间数字还在不断的跳动着

“你怎么没挂电话啊”

“原来你也打呼噜”这几个小时唐琳还守在电话的那一头等待着我醒来的那一刻。

走出房门,看到母亲正吃着水果看着电视

“起来了儿子”这样的话她曾经对我说过无数遍,这句话平常的就像是呼吸一样,可这次听起来却格外的珍贵

“我爸呢?”

“你爸去公司了,这么久想必他那破公司快倒闭了”老林开了一家装修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养活一家三口还算绰绰有余,好在有老林在年轻时攒下了厚实的积蓄,否则就母亲住院治疗的费用,对于平常人家来说也是催命的一把刀。

有时候穷比病更可怕,有多少人因为钱只能任由自己最亲近的人病死家中,甚至一块墓地都买不起只能草草下葬。

又有多少家庭因为钱和自己亲生骨肉反目成仇,这悲哀的鲜红钞票,从古代今亲手送走了多少人,数不胜数,钱才是这个世界最致命的凶器。

从小对钱没有概念的我,因为母亲这次生病也开始意识到这个东西是个好东西,起码能买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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