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未见过有雪,虽然夜里很凉,但是很幸运的没有被严寒,冻死一说。
根据酷热潮湿的环境来看,我猜测应该属于是南方,因为不能离奴园太远,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在南方的那里,什么时代,不过从管事和监工们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古代。
很像电视剧里三国时期的人物,宽袖长衫,腰锦束,顶冠言字,话重行,如果电视剧取材没有错的话。
不过,我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身处乱世也好,太平盛世也罢,都不会耽误我卑微的出身,苟活于世的艰难,反正已经不会在差了。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投机,让我把身家性命,寄托于他人的事,我做不到。
步步为营才是稳中求胜得上上之策,所以当下最紧要的事还是强大自己。
留给自己的不时间多了,再有两年就要进入焦花园。
在奴园里相对简单的环境而言,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权衡利弊,也不涉及利益。换了一个环境就很难说了,奴园的孩子们还小,不会想太多。
但是到了哪里,人多了,事也就多了。孩子成长后,想法也会越来越多。
有些事也不是你想不想就可以不做的,就算你不做,也会有人逼着你成长,这就是大人们的乐趣。
如果在涉及一些利益,就不是此时的安逸了,人人头上都悬着一把剔骨刀,它不会给你一个痛快,却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你,摧残你的意志和人性。
这把刀的名字叫做江湖。而我的江湖就是处于园内人海,没有快意恩仇。
这天,我一如往常的陪着阿姑在河边放羊。
阿姑总是很喜欢这里,相对安静,没有人打扰,风过湖面,扬起层层涟漪。阿姑会很放松,用她不多的词汇量就是满足。
我知道那种感觉叫自由,哪怕是相对的,也是诺大的幸福,我们在一起时间很多,我却从不跟阿姑说太多的话,多数的时候都是我在套她的话,像她撒娇。
阿姑不笨,也不傻,进入过内院全身而退的人,至少不会被你一个宅男转世的人三言两语的骗到。她见过太多的阴暗,小心,谨慎是我们活着的必备技能。
阿姑没有孩子,也没有男人。这在奴园是不可想象的,奴隶到了一定的年纪。
不管愿不愿意都会被强行配对,繁育下一代,留下羁绊的种子,培养更加忠诚的奴仆。
这点不用顾及园内的女奴的意愿,奴隶嘛,那有什么选择,运气好的,以后可以守着一人,运气不好,为这事拼过命的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却不能私自乱来,奴隶们很讲规矩,其一骨瘦如柴,食不果腹的人没有太多精力去追求交配权,其二惹事坏规矩的人,死的会很难看,大人们不喜欢不懂规矩的人。
在这点上我们和牲畜没有什么特殊的区别。
如果我不是阿姑,看着长大的,她也不会对我透露太多。
阿姑无事的时候就这么的陪我坐在河边,忙时洗洗衣物,偶尔会让母獒抓两条鱼来打打牙祭,当然会分给其余几位监工一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阿姑很懂人情世故,不得罪任何人,也尽量不麻烦任何人。她喜欢对我循循善诱,教我如何做一个正直,活的长久的奴才。
我总是嘻嘻哈哈的让她放心,阿姑待我如母,我亦不会负她,让她难做。
母獒是我的乳娘,主人叫它“怒杀”,阿姑习惯性的叫它“莎莎”。
怒杀,血统高贵,纯正。身材魁梧,直立起来有一人多高。主人初时十分喜欢带它游猎,后来因为公务太忙,就把它冷落在了奴园。
由专人伺候,随后就把渐渐的就它忘了,成了奴园的牧羊犬,待遇下降不少。
獒能搏狮,生性凶猛,监工们,都想配对出一些幼獒自己玩耍,威风威风。
连乐爷也十分的心动,看来无论身处那个时代,配獒游猎都是一个非常有面子的事。
但是过程并不顺利,先前叫来配对的名犬,无一不是死在了,它的爪下。
“豹爷”气的狂飙脏话,就想拿鞭子抽它。
被它怒吼一声,飞扑一下,差点咬断了脖子,豹爷后怕的下体汁液横流。再也没敢靠近过它。
杀是不能杀的,主上万一想起来,怪罪下来,自己的小命可没有这头敖犬金贵,也不值当。
但是这个仇是不能不报的,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豹爷从来都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叫来了十多个膀大腰圆护院,用套杆,狠狠地勒住怒杀的脖子和四肢。
就这样差点还没拴住它,差点让它暴起伤人。
待怒杀筋疲力尽以后,绑死在木桩上,关到都是公犬的笼子里,待到一定日子以后,才放出来,手法之凶残,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自那以后,豹爷再也没靠近过怒杀百米以内,随行的护卫也增加到了六人。
怒杀,咬死幼崽的哪天,也是我刚出生的前一天,些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怒杀,脾气不好,除了阿姑,没人敢靠近它,平时都是阿姑照顾它,但也不时会被弄伤。
只有我,是特别的。从小吸取它的母乳长大,黏在它的身边,它也从未伤我分毫。
夜冷时,我就靠在它的身上取暖,白天它就载着我在草场上任意奔驰,没人敢触它的眉头。
有一次,怒杀带着我跑的远了一些,看着逐渐远去的园子,消失在视野里,眼前是一望无际广阔的天空。
身边没有任何人限制你的自由,奴役你的人生。
我该继续走下去,不能回头。我告诉自己。
我自由了,三年来这一刻我前所未有的放松,我高兴的大吼大叫,赤脚奔跑在苍茫的大地上,直至筋疲力尽。
激情释放后,我跪在原地,眼泪止不住的流出。眼前闪过“阿爹,阿娘,阿姐和阿姑”的脸。
内心百感交集。好像触不可及的自由,就尽在眼前,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我狠得下心,或者就不用活的这么累了。
还不是时候,我紧握双拳,眼神坚定的贪恋这最美的风景。“我还会回来的”痛苦的闭上眼睛,转身往回走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匹豺狼,外形与狗相似,四肢短小却是非常优秀的捕猎者,耐力极佳,成群出动,喜追逐,擅围猎,是草原上最难缠的对手,恶虎不足以敌。
“看来,我们是走的太远了,成了送上门的口粮了,我说奴园这头怎么没有守卫,都在这等着我那”我摸着怒杀的长发,打量着眼前的狼群,都说狼性狡黠,果不其然。
看来刚才太高兴了,连中了埋伏都不知道。
若不是方才回头,以狼群的机敏性,出色的伪装技术,连怒杀都发现不了,只怕今天就彻彻底底的凉了。
“一共十头”我不敢回身,看看事后是否还有其他埋伏。
眼前是我前所未有的危机,一个三岁的幼童,哪怕锻炼的再好,也不过是多跑几步的力气罢了。
就算加上怒杀也不过是它们口中鱼肉。
拼是拼不过的,跑又跑不过。獒擅斗却速度不佳,耐力不足。会有人来救我吗?会有奇迹吗?
狼群合围,我们被困在中间,怒杀须发皆张,口中低吟。
狼群不为所动,持续接近,我骑在怒杀身上,紧紧的搂住它的脖子,豺狼终于安奈不住飞扑而上,怒杀凶相毕露,一掌拍飞豺狼,就要突出重围。
狼群紧随其后,不间断的扑杀而来,他们颇有战术,合作默契,就像久经战阵的士兵,不知疲惫,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哪怕是被怒杀撞飞的豺狼也会在它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看着他们奋命围捕的样子,无仇无怨,就为了活着。
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我竟然走神了,忽然觉得好美,像极了生存界的战舞。
而我在这场大自然的争斗中,又是什么位置那,无所谓了,都是为了活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亦与君,绝狼舞。那有人间不青山”我怒吼着,为自己壮歌。
生存还是毁灭,从来都是个问题。
既然无从选择,只有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