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这样的世道,很多事对我来说,都是镜花水月,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却偏偏力不从心。
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能改变的,例如我现在的悲惨的身份,我只能一步步的去适应,然后做了一些针对我计划,期望得到改变,这是个特别痛苦而漫长的过程。
这里的人口不少,应该有五百户左右,这是我根据每天吃饭的人数定的,我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或者说根本当不了英雄。
小六子的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做超过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不然轻则害人,重则苟且偷生的机会都没有。
小六子得死,某种程度来说,还是一种不错的解脱,没有太多痛苦,虽然死状凄惨。
如果不是豹爷易怒,按照他以往的手法,不折磨到他哀嚎而死,那都是奢望。
即使出发点是好的,我的心,也只会更加愧疚。其实我也不奢望做什么英雄,带领什么奴隶翻身做主,拯救世界,改变社会体系,这我从没想过,也做不来,我就想生活的好一些,自由一些就可以了。
朦胧中,我已经在这里过了三个年头,阿姐今年五岁,奴隶的后代,从小就被接受奴隶式教育,六岁就会被带到焦花园集合,由统一的人员管理,教怎么伺候人,干些轻松的杂活,收收麦子,茶叶,给矿石分类等等,待遇也要好一些,至少能吃的饱了,如果命好一些,被那些贵人看上,就此一步登天做个丫头,杂役也算是脱离奴籍。
这是所有小孩子的梦想,也是唯一的捷径。
阿姐,不是很漂亮,也不可爱,平凡而平庸,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也没有名字,奴隶不需要名字,但是为了便于管理,也还是会给我们一个代号,娘的代号是英,所以女随母性,唤小英,以后如果再有姐妹,唤英一,英二。
以此类推,牢记其身。不过奴隶很少多育有后,大人们也不喜欢太过吵杂的事物,两个是最多的了,再有就会把怀孕的女人淹死。
父母出去劳作的时候,就是阿姐带着我,她陪伴我的时间比娘还要多,在她身边我会特别的安心,她也不会笑我结巴,我说什么,她就那么安静的听着,也不多问,我暗想只要我在大一点,再大一点,我一定让你们活的更好。
可是阿姐最终也没等到我长大的那天。
小六出事后,所有五岁以上的孩子都被带走了,提前进入焦花园学习做奴隶的本分,规矩。
分别之前,爹娘很高兴,至少在那里阿姐还是有十足的温饱,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当个丫头那。
在一起三年,阿姐从我这学到的东西并不多,我也不敢把那些大逆不道的东西交给她,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想给她太多不属于自己应有的压力和希望。
命运并不是不可抵挡,我希望她平平安安的长大,其余的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好。
临别在即,我狠狠地搂着她告诉她“阿姐,记得去了哪里要多做事少说话,不要信任何人,要听大人的知道吗?要装傻,知道吗?不要哭,要笑,永远都要笑,他们不喜欢吵闹的孩子。”
“阿姐,知道了”小英不舍的摸着我的头“你以后也不要乱跑了,阿姐不能再去找你了,要听话哦”
“嗯,我会的”我松开阿姐的身子,泪水湿润着眼睛,很难说得清,此时的心里,我多怕这一刻的分别会成为永远,但又无法改变,阿姐是对我最亲的人,我只能目送她离开。
或许对父母来说焦花园是个好地方,但我知道有人的地方,从来都不会平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独善其身的,更何况我们这些浮萍,连让人眨眼的资格都没有。
阿姐走后,就属阿姑常带着我,因为年纪未到,还不用从事太多的劳役工作,时间也很轻闲。
我可以有丰富的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阿姑是这个奴园里,唯一不用辛勤劳作的人,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那条巨大的獒犬,和十几只羊,对比其他工作来说,真的是十分的清闲。
阿姑告诉我奴也有等级,也有三六九等,像她这么清闲的是生奴,不用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收割稻谷,点草插秧,只要牲畜无事,管事大人是不会为难你的,属于我们这里最好的待遇了,没事还有奶吃,讲到这里,阿姑总习惯摸着我的头,叫我“狼崽子”。
她说所有的孩子都是吃她羊奶长大的,只有我是吃獒的奶,我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能在它嘴里活下来。
我出生那天,她养的羊全都被送走,收剪羊毛,只有看羊的母獒在家,母獒生性凶猛,残暴。
生产之时疼痛难忍,咬死了刚出生的七只幼崽。
旁人都靠近不得,她也是没有办法,才把我送过去试试看能不能得到些许奶水,如果不能被咬死,就得认命。
奴隶是没有时间哺育后代的,她们都得忙碌的工作才能活着,也是奴隶存在的唯一价值。没有可怜,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要你活着,除非你不能动,或者死了,就得干活。
这是命,这里的人都信命,阿姑也是,虽然阿姑经常照顾母獒,但是母獒凶猛,性子暴躁,也不时会抓伤她。
我不怪阿姑,我们的命有时候也是争来的。
可能这是我唯一的穿越光环吧,母獒并没有咬死我,我活了下来。
所以在阿姑看来我是特别的,她说我一定会有出息,一定不会成为农奴,最差也是个斗奴,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护院,入武士营也说不定。
阿姑是进过内院服侍过大人,做过丫头的,眼界比所有人都宽广一些,我想是因为一些宅内斗的事情,所以阿姑当了替罪的羔羊,被流放到了这里,主上还是很仁义的给了阿姑一个很悠闲的美差,监工们,也都是人精,不做无利不起早的事,没有为难过阿姑。
我笑了,在阿姑那里,或者可能是最好的生活,这就是我们底层人的希望和努力的方向。
终其一生为奴,做主人的狗,并且余生,后代重复如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命如蝼蚁,人同草芥。
还要对他们感恩戴德,感谢他们让我过得好一些,那又是谁给于我这种可笑的身份呢?是父母吗?这不是很可笑吗?
原来,生活不是好与不好,而是差与更差,差到底层的那种。
对于未来,我从来就没有什么确切的计划,任何计划也都不敢上变化来的快,这里的人奴性思维已经病入骨髓。我改变不了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一个机会。
不奢望奇迹,不异想天开的,脚踏实地的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可能。
看着身边玩闹的小孩,可能这就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了,无忧无虑的,也不用为了以后怎么活着而苦恼,我感觉自己十分可笑。
我们明明都是大人们手中的蝼蚁,我凭啥认为自己就一定是特别的,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这不是游戏,皮鞭抽打在身上得血痕,不是样子难看而已,任何一个猝不及防的小病就可以带走一个鲜活的生命。生存不会给你重来的机会。
我要等,我需要一个机会,哪怕是蝼蚁,我也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不为什么,就为了活的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