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管闲事了,但漫漫长夜,时间还是要打发的。
一个血气旺盛的少年,受本子文化的熏陶,三更半夜,第一想到的是什么?
当然是夜跑啦。
在古代夜跑的几乎没有,路上遇到个衙役就把你抓起来盘问半天。
凌云飞隐去身形,跑了一会,没有累的感觉,但怎么也跑不快。
路上看到一伙人,其中一人腰间挂着一葫芦,闪着蓝光,还挺明显,比得上初阶法器了。
他跟了过去,想看看是不是个修士。
走近后听到一个微弱的女声在呼喊救命,他很快就听出声音是从葫芦里面传出来的,不由的对几个人上了心,跑上前去打量着他们。
这四人都喝了酒,挂葫芦那个看上去都醉了,两人架着他走,听他们说道。
“道长,今天就在我们这过夜,明天我们继续喝。”
“是啊,道长,就住一夜吧,让我们好好表达下谢意。”
“道长真是神通广大啊,不但能驱鬼,那手张口汲水的功夫更是神奇。”
那个被架着的醉汉就是他们口中的道长,此时脸颊通红,眯眼含笑,八字胡往上翘。
道长醉意朦胧的说道:“好好好,今天就留下。你们的酒真不错,明天我还要喝。”
“只要道长想喝,多少都有。”
“小弟,带道长去你家先住一晚上。”
“这……”那被称为小弟的面有难色,看起来不大愿意。
“就今天一晚上,明天就带道长去我家。”
“那怎么不先去你家啊,明天去我家不行吗?”
另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说道:“好了,好了,看你们两争的,道长还在这了,丢不丢人。要不是道长帮我们驱了鬼,那老房子能卖掉吗,都听我的,小弟你受益最大,今晚就去你家。如果道长明天还留下就去二弟家,再留下就去我家,就这么定了。”
四人就这么一路说着话,似乎完全没听到女子的呼救声。
凌云飞略一思考就知道了,这呼救的女子正是被那道长收了的鬼。
鬼说话人听不到,但他能听到。
‘看着道士醉的这么厉害,也不像个高人,高人都能把酒给炼化掉。这葫芦能收鬼,也算件法器,我现在什么道具都没有,把它抢来先用着?甚好。’
心里想的是抢,实际做的是偷。
一直尾随他们进了一座宅子,他们把道士安放到一张床上后离开。
凌云飞现身取了葫芦,往袖子里一放,再隐身。
天衣无缝,毫无察觉,高兴而去。
寻了间酒楼空房,现形,喜滋滋的把葫芦取出,呼救声还在。
摇一摇,晃一晃,呼救声有起伏,似乎晃动对里面的人有影响。
他对着葫芦说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里面传来微弱的女声:“能能能,恩人快放我出去。”
听这急促的三个能,凌云飞脑补了小鸡啄米的样子,“瞧你急的,我为什么要放你出来啊。”
“恩公,我不是害人的鬼,你听我慢慢把话说来。”
反正夜还长,正愁没法打发时间,有个女鬼陪聊天也不错。再说,凌云飞不怕忽悠,诈骗电话他接的多了,早已免疫。
‘任你三寸不烂之舌,只要我拔掉了这瓶塞就算我输。’
“你说吧。”
“妾身名叫聂小倩……”
“打住!你说你叫聂小倩?”
才第一句凌云飞就想给自己两耳光,立flag必出事啊,这不,她说自己叫聂小倩,聊斋中的大名人,能不放她出来吗?
“正是。”
“你且说下去。”他还是要确定下这个是正牌聂小倩。
“妾身已死数百年,后遇到先夫宁采臣,一同来到金叶城,此去今年已五百年矣。后先夫亡去,转世投胎。妾身本为鬼,不能再入轮回,只恨自己不能再死,只能日日夜夜陪伴亡夫墓中枯骨。先夫留有三子,得妾身暗中相助,他们仕途坦顺,光耀门楣。但最近百年,妾身阳气渐失,已无法力,不能庇护宁家。宁家逐渐没落,以前的官宦之家现在成了市井百姓。这一代宁家剩下三兄弟,父亲一死就分了家,母亲前些日也死了,他们要把先夫最后的遗物——祖宅变卖。这祖宅是先夫在时,我们一起选定,一起购置的,里面有我和先夫的回忆,是我最后的寄托,祖宅在,先夫的气息就还在,我怎么舍得让他们卖给他人,所以才在祖宅中现身吓唬外客。谁知那三个不孝子请了个道人把我收了,还望恩人救我一命,落在那道人手里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我只想永远陪着先夫。”
这一听完凌云飞还哪里不信,立马拔开瓶塞,把她放了出来。
只见一阵白雾溢出,转眼一个一身素缟,面容如玉的女子现出身形。
她此时是阴魂状态,看上去很虚弱。
凌云飞是现形的,不然她看不见。
聂小倩屈膝要跪,凌云飞急忙把她拖住:“使不得,使不得,快坐这。”
聂小倩软弱无力,就被他搀扶着坐下了。
“谢恩公。”
宁云飞从袖中取出红鼻大仙给他的阳石,让她吸一口。
聂小倩听话的吸了口,顿时萎靡的神态一扫而光,瞬间精神了起来。
“恩公,这宝物可了不得。”
“小意思小意思,不是啥宝贝,你觉得怎么样。”
“刚才这一口比我和夫君在一起一个月吸的阳气还多,够我现形一天了。”
“那就好,诶~,你可以吸别人的阳气,一次不吸太多,对他们没影响的吧。”
聂小倩脸上泛起一丝绯红:“我已经有了丈夫了,怎么还好吸别人的阳气。”
凌云飞心中琢磨:‘有了丈夫就不能吸别人阳气了?’,又一下秒懂,想来吸阳气的画面有些旖旎,男女授受不亲,这也太古典了吧,还这么的专一,爱了,爱了。
追星的那种爱。
“我可以叫你小倩吗?”
“恩公叫就是了,恩公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妾身已是人妻,不能服侍恩公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凌云飞脸都红了,人妻什么的他可从来没想过。
为了平复这诡异的气氛,他转移了话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妾身没别的去处,还是会回到祖宅。”
“你回去了他们还要再请道士抓你的,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未完成的心愿?”
“妾身做鬼数百年,还哪来什么心愿。当年先夫带着我的枯骨离开,就已经了了我最大心愿,现在我别无所求,只想守着先夫的坟茔。”
“你就不想转世投胎?或者再见见你相公?”
“这怎么办得到?妾身已是孤魂野鬼,冥府都不收留,何况投胎。至于先夫,也不知轮回几世了,可能,可能早已把我忘记。”
嘴上说的可能,心里知道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一定是忘掉了。
聂小倩脸上的落寞看得凌云飞有些心疼,‘要帮帮她才好。’
“城隍不是管你们的吗?他肯定能让冥府收留你吧,转世投胎也有机会。”
在凌云飞想来,这不就是给鬼上个冥府的户口吗,城隍这种封建社会的鬼官这点权利肯定有。
“不不不,妾身一直在躲着那些鬼吏,见城隍更是万万不敢,被他们抓住还不知道要受多少酷刑。”
“哦?这是为什么呀?”
“妾身当年,害死过不少人。”
凌云飞也想起聂小倩遇到宁采臣之前,帮黑山老妖杀过很多人,称得上是冥府的死刑犯了,被捉到是要入十八层地狱的。
“这样,我去城隍那帮你探探口风,看能不能帮到你。”
“恩公与城隍大人相识?妾身是不敢奢望转世投胎的,我与相公缘分已尽,他已再世为人,我也不想去打扰他的生活。”
聂小倩低头含羞道:“如果恩公不嫌弃,我愿做恩公的婢女,生生世世服侍恩公。只希望恩公能把我和先夫的骨灰都带上。”
凌云飞还真有点想把她带上,一个女人孤苦无依的多惨。
再说,这可是国民偶像,是聊斋世界最值得带回地球的特产了,回去后给墨云月说:“看,她是聂小倩,是我在聊斋世界旅游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那多有面子啊。
而且,就聂小倩这长相,这气质,在地球出道,还不分分钟火爆全球?
但他现在自身难保,哪来本事带个鬼在身边。
“小倩,我也挺想带着你的,但我自身难保,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你。我和城隍不认识,但和他谈谈应该不难,你且等我和他谈过后再做打算。”
“都听恩公的。”
商议已定,凌云飞并未起身,而是问道:“你现在恢复一些法力了吗?”
“没有,不过若是再让我吸食那宝物几下,应该就有了。”
“好,你吸,你多吸点。”
凌云飞拿出阳石,聂小倩高兴的吸了几口,面容满足。
“怎么样?”
“恢复了少许,恩公这是为何?”
“你会些什么法术?从弱到强,都往我身上使使看。我们先从最弱的开始,来,你施法时说一声。”
“妾身跟老妖学过一些皮毛,恩公你看上去是个普通人,不会受伤?”
“不要紧,你伤不到我,不搞突然袭击就行了,来吧。”
两人在房里就像做游戏一样,一来一回,把聂小倩的十八般武艺都演练了一番。
聂小倩自身法力不足,又不想伤到恩公,自然威力都很弱。会的也不多,无非是御物砸人和法力爆炸。
凌云飞能躲的就躲,不能躲的就隐身,丝毫伤不到他。
聂小倩也是第一次见隐身躲攻击的手段,普通隐身术只是隐去了身形,人还在那,法力爆炸是可以伤到的,但凌云飞的隐身如同完全不存在了一般,这让她不禁对恩公刮目相看,心想恩公肯定不是凡人,是行事低调的神仙。
而凌云飞这么做的目的,是想了解下鬼释放法术的原理和威力。
每次聂小倩施法时,他都有留心观察。当她准备施法时,会有蓝光在手上流转,仔细看的话,能看出那是蓝色的颗粒,很多很多。
他推测这就是法力的形态,丹田孕育出元神,丹田中的真气又能转化为法力,推论元神和法力是同阶的,所以元神状态能看到法力的形态。
聂小倩是阴魂,没有丹田,但她的身体能将吸收的阳气转化为法力储存起来。
对聂小倩的那些招式,虽然喊出的名字花里胡哨的,有从天上掉冰锥的,有从地上钻出个突刺的,但大抵可以归为两类。
一类为御物,法力作用于物体,使物体获得速度或者变形等,靠作用在物体上的力来伤人,就相当于从枪里射出去的子弹。
另一类为法力的直接攻击,如果说前一类是物理攻击的话,这类就是化学攻击。法力发生了爆炸,产生大量的能量。
物理攻击完全对元神没作用,只要处于元神状态,任何物体都是直接穿过。
但化学攻击对元神有杀伤力,聂小倩的法力很微弱,但依然让凌云飞的元神感受到了力。
对鬼的法术有了初步的了解后,凌云飞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抓鬼小能手了。
他想到了从道士那偷来的葫芦,问聂小倩道:“这葫芦怎么用的?”
“这是收鬼的宝物,只要瓶口对着鬼喊声收就行了。”
‘嘿嘿,不错,可以去当道士了。’
凌云飞又想起一件东西,从袖中拿出来问道:“这东西你看看,知道做什么用么?”
正是言寂法师的舍利。
聂小倩很是害怕的说道:“这珠子阳气极重,妾身稍一靠近就会被灼烧魂灭,还请恩公收起来。”
‘原来这么厉害的!不知道我对着鬼喊一声收有没有效果,回头找个厉鬼试试。’
“你在那个葫芦里面是什么感觉?”
“浑身刺痛,很是难熬。”
“诶,你是不是认识个叫燕赤霞的,他还送了你一个剑囊,那囊也能灭鬼。”
聂小倩吃惊的睁大了眉目:“恩公怎么知道的?燕赤霞跟先夫是至交,确实送了先夫一个剑囊,还用它除了黑山老妖。但那剑囊传给后代后已经遗失了。”
“可惜了,我对燕赤霞闻名已久,很是仰慕的,他应该是神仙吧,你可有他的消息?”
“没有,自从古寺分别后再没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