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在二楼账房内,一手捧腮,一手转着毛笔,随意的扫视大厅内里错落有致的绿植,以及人来人往的客套。
赵叔在身后看着令仪,欲言又止,令仪似乎感受到了,没有回头轻声道:“赵叔,有什么事您直说吧,跟我还有什么吞吞吐吐的”
“小姐,最近,这,这外头传言可是真的?前个儿那路公子真的是先皇的四子?他他……”赵叔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屋内,随着内心的激动,一双布满辛酸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令仪回头看着紧张的赵叔,赵叔一辈子在令家服侍,从不大的幼稚小生,到如今年迈体弱的老人。他一大半辈子都在为令家操心,之前为了她的爹爹,现在又为了她。
她明白赵叔的意思,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本该流放的人竟然在此处安生居住!可是路子铭已经知道了,甚至还要为父亲洗冤……
令仪对着激动的赵叔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应该差不多!放心,他信得过。”
“你不懂,你不懂,”赵叔直摇头,眼眶湿润,他拉着令仪的手颤抖道,“竟然是他,竟然是他!,老爷……老爷就是因为他啊!”
“赵叔你冷静点,慢慢说”令仪连忙拉着赵叔让其坐下,递上一杯水,单手轻松拍打着他的背部。看着赵叔慢慢冷静下来,令仪小心翼翼道,“赵叔,什么因为他?”
“过了这么久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在这里遇到他,小姐啊,我想你一直都知道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你相信他根本没有私通敌方,勾结边疆狗贼,可是你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诛杀的,”顿了顿,赵叔看着一个地方,像是回忆,又像是沉思接着说道,“大概在十年前,那时候先皇后还在,在有德妃的压制下路嘉敏苦苦撑着,她想着自己死了,她的儿子就完了,没人给他撑腰,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肯定活不过明天,那时路家因受裙带关系的猜忌,也被各路势力打压,面对先皇后的处境,即使拼上整个路家也无法与德妃一方势力抗衡,没办法,他们只能选择舍弃自己的女儿。”
“那时我经常跟着老爷进宫,夫人与先皇后为闺中密友,偶尔也会去皇宫坐坐,陪陪皇后,之前还带着你去见过皇后和四皇子几次。只是你太小估计都不记得了,有次看完先皇后后,夫人回来脸色苍白,她极力压制自己的颤抖。老爷发现她的不对劲,回到家立刻关上门,之后在屋里商量了很久很久。”
“我那时还不知道,只是后来三皇子登基,老爷被处处受到猜忌,怀疑,就连我这个下人都看出不对劲,在两年之后更像是确定了某事以私通乱臣之罪,诛杀了老爷,夫人随着他而去,在事发之前,老爷夫人曾与我密谈一番,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先皇去世时留了遗诏!而三皇子一派之所以没有杀害先皇后,就是想要找出遗诏,可是后来都没有消息,后来即使不确定遗诏在老爷手里,还是选择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残忍杀害令家几百口人命!!”
“奈何命运捉弄,遗诏辗转落入我的手中,我想那公子应该就是当年的四皇子,至于如今为何成了路家二公子,也许是路家对逝去的女儿一种补偿吧,没有帮得了她至少她的儿子要保护好!”
“所以我带你着你,逃离流放之地,在这里落脚,不仅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在等!我在等着有一天路家的冤屈被揭开,先皇驾崩的真正原因被披露,等待一个真正的明君,把遗诏物归原主!!”
令仪沉默着听着赵叔的诉说,在赵叔讲完后递上一杯热茶。时光在寂静的房间里流淌,一时间寂静无声。
“所以,遗诏在您那”令仪开口说了一句话。“是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活的惴惴不安,一直等着这一天。”赵叔哽咽的叙述着他的不安,焦灼,以及日日夜夜的噩梦!
“我知道了,赵叔你歇着吧,”令仪用包含的目光看着赵叔的眼睛,真诚的对他说,:“赵叔,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送走了赵叔,令仪坐在窗边久久不动作,脑子里一直在转,命运真的很可笑,兜兜转转竟因为这些原因,让一个昨天还热闹非凡的大家族一夜之间变成血流成河的地狱。老天爷啪的一巴掌将人拍的死死的想抱怨都没法子。
晚间,赵叔将一个黑匣子送过来,令仪接过,她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个沾染了几百条人命的圣旨,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遗诏!她就这样看着它,一动不动。
另一边,春芽在大厅打扫桌椅,余光瞥见一个小乞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春芽放下手中抹布,偷偷移到小乞丐身后,啪的一声拎着领子把人给拎起来,“你小子偷偷干嘛呢?贼眉鼠眼的!”春芽恐吓道,“快说!”
“哎呀呀,你快放手,我找少东家,你谁啊你”小乞丐双腿在空中蹦跶,两头不停的拍打春芽的胳膊,奈何力气太小,根本不顶用。
“口气倒不小,说找少东家干嘛?”春芽放下小乞丐,堵在门口。
“有人让我送……,哎我说,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这么不懂行情,还好遇见我,过来过来”说着小乞丐拐到一个犄角旮旯处,对着春芽招手。
春芽冷眼的看着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乞丐,跟过去,“送什么,我是侍候我们少东家的跟我说就可以了。”
“真的?”
“真的!”
“额,那好吧,正好我还有其他生意呢,呐,你一定要转交给你东家哦”说着递过来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春芽看不出什么,她没想到还真有这样送信的。
小乞丐还大方的摆摆手:“我还有其他生意要做呢,告辞”
春芽皱了皱眉头,收起信封,转而快步走向客栈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