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志锋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喝酒会栽到小黑手里。
一大早,褚墨摇醒常志锋:“疯子,昨晚的酒你是怎么喝的,这不是你的作风,今天咱们再摆一局,喝他个你死我活……”
褚墨话没说完,常志锋就抬身“呕”了起来,吐了褚墨一身。
褚墨嚷嚷道:“你他妈真疯了,吐我身上干吗?”
常志锋的样子很痛苦,吐出几口清水之后,对褚墨说:“以后再别跟我提酒,我他妈听到酒字就恶心。”
褚墨说:“这就把你的武功毁啦?你可是我们农场的酒神?”
常志锋说:“这个四川人喝酒太野蛮,记住,从今以后,打死也不要跟四川人喝酒,打死也不喝!”
侯二宝从床上坐起,愤愤不平地说:“这个狗日的四川人太可恶,这口气不出,我心里窝火,咱们得再想办法,收拾收拾他,要不然,我们这安乐窝就乐不起来了。”
褚墨说:“是得想个办法,必须想个办法,不然,我们在农场白混了。”
瘦猴说:“昨天你和疯子在屋里研究半天兵法,就整出这么个屁来吗?”
褚墨说:“本来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他一来,就给他整个下马威,先把他吊在树上凉快会儿,然后晚上疯子给他弄酒,喝多了,就引他去厕所,这是计中计,套中套,他不可能不上当的,对了,厕所他还没用上呢……”
褚墨话没说完,就披着被子冲出门,直奔厕所而去,刚走到厕所门口,就见到小黑从里面出来。
褚墨看到小黑安然无恙,心想,昨天他苦心设计的机关,难道被早起的农民破坏了,要不然,小黑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地出来。
小黑跟褚墨点了一下头,没说话,走了。褚墨赶紧钻进厕所,站在便坑前,仔细观察起来。
厕所很简易,也就是挖了一个坑,上面放了两块木板。褚墨昨天将其中两块木板换成朽木,朽木当然承受不住人的重量,一个人踩上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势必会栽进粪坑里的。
这个比较变态的整人方法,不知是农场哪个鸟人发明的,却成了农场多年来的一个保留节目,每个来农场的新人都受过这样的洗礼,农场现在的几个鸟人无一例外。
褚墨看到,便坑上放的木板还是他昨天换上去的那两块,为什么小黑上了厕所出来球事没有呢?
褚墨一脚踩在地上,提起另一只脚,轻轻踩在木板上试了试,木板受力后,没有任何动静。褚墨再用了点力,木板仍然没动。
当褚墨试着把两只脚踩在上面的时候,木板吱呀一声响,伴随着他的一声惨叫,滚圆的身体一下掉进了粪坑里。
粪坑里是啥滋味,这时只有褚墨能说出来。褚墨在里面发出凄惨的救命声,小黑应声跑进来,见到粪坑里的褚墨,第一句话就说:“我忘了告诉你,厕所的木板坏了,小心掉进去。”
褚墨听到这话,啥也没说出来,脸上全是眼泪。
褚墨被众人拉出厕所,龙小铭将本来要做饭的水倒进一个大桶,让他狗日的先暖和暖和,瘦猴捏着鼻子,负责给他清洗。
瘦猴一边加水一边说:“猪黑,我没搞明白,你不是说厕所里的机关是给领导准备的吗,你咋亲自用上了,难道潜粪坑也是你们潜水员的必修课吗?”
龙小铭也在一旁插嘴说:“以前他说他们潜水员最大的本事就是特别能忍,别说在大海里,就是在粪坑里他也能潜住,我还以为他吹牛,这回我相信了。”
褚墨傻了一样,泡在水里,泪流满面。
龙小铭说:“臭猪黑,你是不是悔恨了,我早说过,不要天天想着害人,结果怎么样?做人要本分……”
龙小铭的话还没说完,褚墨就从桶里跳出来,赤身裸体冲出去,在院里一阵狂奔。
龙小铭冲到门口,对褚墨的背影大声说:“你跑什么呀?后脑门上还有一坨屎没洗干净呢!”
褚墨听了之后,用手去摸后脑门,果然发现有脏物,抓了一把土,在后脑门上一顿猛擦,然后像狼一样狂嚎起来。
常志锋披着被子从宿舍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褚墨。龙小铭说:“猪……猪黑疯了,快……快抓住他。”
侯二宝自言自语地说:“妈呀,大冬天玩裸奔,太有性格了。”
常志锋抽了一下侯二宝的脑袋说:“还愣着干吗?快把他弄回来。”
褚墨彻底傻掉了一样,不管别人跟他说什么话,都不搭理,两眼空洞地望着上铺的床板。
侯二宝拿着一把绳子,专心地打着结。
常志锋说:“瘦猴,别玩你的破绳子了,你说没人能解,不还是有人解开了吗?咱们想想办法,怎么对付他。”
侯二宝看了褚墨,叹口气对常志锋说:“疯子,这黑疙瘩来了不到一天,先是踢晕了我们的狗,又破了我的九连环,接着又废了你的武功,现在又把猪黑搞傻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快想想办法,不然,这地方呆不下去了。”
常志锋说:“没人家聪明还学人家秃顶,想什么办法,你们的办法有一个管用吗?”
正说着,小黑出现在门口,几人赶紧住嘴。小黑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宿舍,皱着眉说:“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连狗窝都不如,有空整理整理,照我那屋的标准搞。”
小黑没进屋,接着向几人下达了明早出操的指示。
小黑走后,常志锋踢了踢床铺,对几人说:“猪圈怎么啦,本来就是野狗住的地方。他还想出操?看他能新鲜几天?”
第二天一早,小黑按冬季作装要求,穿戴整齐,腰里扎着武装带,准时出现在几个鸟人住的狗窝门口,吹响了哨子。
几分钟过后,宿舍里一点动静没有。小黑再次吹响了哨。
房间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侯二宝问正探头的龙小铭,“农民,什么动静?”
“好像是哨子声,对了,领导说今天要出操。”
龙小铭说完起身,一声不响地穿衣服。侯二宝重新躺下,对龙小铭说:“我最讨厌哨子声,让他吹,他屁眼吹肿了,我也照睡不起。”
龙小铭披上棉袄,起床打开房间的灯,拍了拍常志锋的被子。
“疯子,出操了。”
常志锋瞪着龙小铭,吼道:“老子还没睡醒呢,你拍什么拍?”
龙小铭说:“出操了。”
房间里的人都醒了,望着常志锋。
常志锋说:“要出你出,老子不出。”
龙小铭说:“你说话不算数,你不配当这里的狗头。”
常志锋问:“我咋说话不算数了?”
龙小铭说:“你跟领导喝酒时说,谁赢了就听谁的,你输了,现在出操,你不去,就是说话不算数。”
常志锋对望着他的几个人说:“我说过那样的话吗?”
没人回答。
常志锋踢了一下褚墨的床,吼道:“我问你呢?我说过吗?”
褚墨吓得一抖,“你好像说的是谁赢了,喝酒方面就听谁的,别的没说啥。”
常志锋重新躺下,对龙小铭说:“对,我只是说以后在喝酒方面他说了算,别的不算。”
龙小铭慢慢退到门边,对常志锋说:“你不配当狗头,你们说我是死老二,你们连死老二都不如,你们都是这个,小鸡鸡。”
龙小铭说完举起一根小指头,极度鄙视地瞪了几人一眼,出了门。常志锋一把掀开被子,对躺着的褚墨和侯二宝吼道:“我常疯子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起来,都他们给我起来,别让死老二看不起。”
龙小铭第一个跑了出去,接着是常志锋,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侯二宝和褚墨拖拖拉拉地跑出来。
此次集合整整花了二十分钟。除了小黑,前面站着的几个鸟人没有一人按队列要求着装。
站在最前面的常志锋虽然穿着军装,却没有军衔,也没载帽子,也没扎武装带,像出来散步一样随意;龙小铭穿着一条迷彩裤,上身反穿着一件黑得发亮的军棉袄,活像刚从小煤窑里爬出来的煤黑子;侯二宝不知穿了一件谁的迷彩服,下沿拖到了膝盖;褚墨连裤子都没穿,里面套着衬裤,披着大衣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
小黑的眉头皱得很紧,对歪歪斜斜站着的几人说:“难道你们不知道军人列队要按规定着装吗?”
褚墨小声嘀咕了一声。小黑对褚墨说道:“队列里说话要打报告,你说什么?”
褚墨低头不语。龙小铭大声报告:“他说这里是农场,不是部队。”
褚墨踢了一下龙小铭,“狗日的农民,打鬼子的时候,你肯定是汉奸。”
“农场也是部队的农场,”小黑的脸色铁青。“你们不穿军装,是你们不敢承认自己是军人,尤其不敢承认自己是野狼大队的一头狼,你们甚至连游荡的野狗都不如,你们心里明白,自己根本就不配穿这身军装,看看你们这鸟样,来了农场就是农民吗?你们连农民都不如,你们就是一群没有理想、没有任何追求的吃货。”
龙小铭举了举手,红着脸大声说:“报……告,你……你不能骂农民。”
小黑瞪了龙小铭一眼,“我骂农民了吗?我只是说你们像一群农民,甚至还不如农民。”
龙小铭挺了挺脖子。“我本来就是农民,可不像你说的……我有理想。”
“你有什么理想?”
“报告领导,我的理想就是当一个优秀的农民。”
除了小黑以外,其余几人笑得东倒西歪。
小黑没好气地指着龙小铭说:“特种部队不需要农民,你现在是兵,是一个穿着军装随时准备去死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