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铁龙的办公室,卢启国失望地向他的搭档交流着自己这个回合下来的心得体会。
“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还想怎么样?饭堂的水果不好,我从家里拿给他吃,饭堂的饭不合口味,我自掏腰包买柴鸡,让家属给他做,他居然一点也没领情……”
“别提你从家里拿的水果了,害我吃了拉肚子。”赵铁龙回了他一句。
“那是舍不得吃才坏的,水果坏了鸡肉没坏,他吃的一块不剩,我自家孩子想吃都没舍得给,给他吃了就到这个结果,我当这么多年兵,从没见过这种顽固不化的干部,心硬如铁,好话坏话一句听不进,气死我也。”
赵铁龙不以为然地说:“给他念经不好使,那就用别的办法,咱们都算老把式了,把他弄不明白,传出去会让人笑掉下巴,以后还怎么管理部队?”
卢启国说:“他可说了,他写的主要是一些问题,咱们不能大意,这黑疙瘩看着挺傻,其实很聪明。”
“再聪明的狐狸也玩不过优秀的猎手,咱们是老侦察兵出身,对付他,小菜一碟。”赵铁龙似乎已有十足的把握。
第二天,全营人集中到小礼堂上政治教育大课,由一连指导员王有才代表教导员卢启国讲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小黑的笔没水了,课间休息时回来拿支笔。等他打开抽屉,一下愣了,他这些天辛辛苦苦写的东西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锁还好好的,上完课回来咋就不翼而飞了呢?
小黑立即跑到赵铁龙办公室,刚好两位营头都在,便向他们报告,他丢了重要的东西。
赵铁龙惊讶地问:“丢了啥重要东西?”
小黑着急地说:“我写的东西,上课前锁在抽屉里的,回来就不见了。”
卢启国插嘴问:“丢钱了没有?”
小黑说:“我那里边没放钱,就放了我写的东西。”
卢启国安慰似地说:“没丢钱就没事……”
“那东西比钱重要,我锁好的,怎么会丢呢?”
赵铁龙上身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小黑说:“是啊,你上了锁怎么会丢,是不是记错放哪儿了?”
“桌子就两个抽屉,我怎么会记错?”
卢启国上前拍了拍小黑,“你再找找,要找不到的话,那东西是你写的,你再写出来不就行了,只要不是财产损失就好。”
小黑激动地说:“那可是我的全部财产,我要求报案。”
卢启国看了赵铁龙一眼,赵铁龙很轻松地说:“报吧,让保卫股来查。”说完打通了保卫股的电话。
保卫股长听说只是丢了几张纸,以工作忙为借口婉拒了这个请求,人家显然不愿为他这几张破纸忙活。
小黑决定自己来查,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他写的东西。小黑几乎将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终于在楼房的天台上发现了线索。
在天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夹缝里,小黑找到一张纸,看来有人拿着这东西到过这里。接着在地上发现几个烟头,从颜色上判断,有以前抽的,也有刚抽过不久的。小黑拿起烟头仔细观察半天,发现每个烟头上都有深深的齿印,显然这是一个人抽的,这人抽烟时还习惯用牙咬着烟头。
现在,只要找到那个抽烟时习惯咬着烟头的人就行了。
小黑捡了一个烟头装进兜里,去服务中心买了一盒好烟,回来分别去找两位营头抽烟聊天,没想到两位营头都不抽烟,小黑自己抽了两颗,呛得泪流满面。
两位营头的嫌疑排除后,小黑去文书和通讯员小童的房间,拿出烟给两人,没想到两人也说不抽烟。小黑一下迷失了方向,如果不是营部几人所为,那调查的范围就大了。
小黑失望地躺在床上,正琢磨从何查起的时候,营部通讯员小童探头探脑出现在门口。
小黑躺着没动,对小童说:“是不是营长和教导员有啥指示?”
小童进来说:“他们没指示,我是想跟你借点东西。”
“啥东西?你随便用。”
小童眼睛盯着桌上的烟,“借根烟抽。”
小黑一下来了精神,赶紧坐起来。“你刚才不是说不抽烟吗?”
小童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文书班长在,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了,营长和教导员就知道了,他们不抽烟,所以也不准我们抽,我已经被他们抓到两回,再抓到一回,我就得去农场锻炼,我好歹也是营部通讯员,农场那鸟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小黑指了指桌上的烟,“你随便抽,我不会跟他们说的。”
“让他们看见我在营部抽烟,我就惨了。”小童说完取出一颗烟,对小黑说了声“多谢”,跑出门。
小黑跟了出去,见小童往楼上跑去了,便悄悄爬上天楼,果然看见小童正在那里忘情地吞云吐雾。
小黑悄悄走过去,吓得小童魂慌忙扔掉烟头,一脚踩住,见是小黑,叫了声,“二连长,你吓死我了”。
小黑笑了笑说:“没事,我也来过过烟瘾。”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小童惊奇地问。
“这地方是不是除了营部的人,没别人知道?”小黑反问。
“楼下连队的兵上来要经过营部,他们不敢上来,营长教导员还有班长他们也不上来,因为上来的那道口太小,他们要钻上来很费劲。”小童得意地说,突然又惊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我也是为了抽烟才找到这个好地方,”小黑掏出一根烟,递过去,“再来一根。”
两人点上烟,一根烟没抽到一半,楼下有人在喊小童。小童掐灭烟,对小黑说:“班长在叫我,我得赶紧下去。”
小童向天台一侧的出口跑去,小黑赶紧捡起他刚扔下的烟头,果然看见上面有深深的齿印,心里大喜过望,对小童的背影喊了一声,“你等一下。”
小童正要钻进那狭小的通道,身体一轻,被小黑像抓小鸡一样提了上去。
“二连长,你干什么?”
小黑将小童扔到天台上,板着脸说:“有点事想问你。”
“有事改天再问,班长叫我有事呢?”
“你要不给我说清楚,今天就别想下去。”小黑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烟头,举到小童面前。“这是我丢东西那天在天台上发现的烟头,是你抽的吧?”
“是我抽的又怎么啦?”
“是你抽的就行,”小黑呵呵一笑,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正是那天在天楼上捡到的那张。“那天除了捡到这个烟头,还在天台上捡到了这张纸,这就是我写那些东西其中的一张,你看好了,我编了页码,绝对不会错的。”
小童脸色惨白,说话不利索了。
“我不知道……我也没偷……”
“你不说也行,我们现在就去保卫股,让他们查,如果查出是你,这叫盗窃,知道吗?到时你去的就怕不是农场了。”
“不是农场,那会是哪儿?”
“反正是吃公家饭,让你换个地方吃。”
小黑说完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小童却一屁股坐下。
“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要说了,营长和教导员也不会饶了我。”
“这事难道跟他们还有关系?”
小童站起来,恳求道:“二连长,你啥也别问,我把你的东西拿回来行吗?不然,我横竖要脱层皮。”
“你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只要你能拿回我的东西,我就当这事没发生。”
“一言为定,”小童紧紧抓住小黑的手,得意地说:“这事你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写的那东西早就毁尸灭迹了。”
原来卢启国对小黑的教育感化惨遭失败后,赵铁龙趁全营上大课的机会,立即实施了他的计划。让通讯员小童撬开了小黑的抽屉,将那摞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拿了出来。
赵铁龙在办公室看到小黑所写的内容时,忍不住笑了。
“这小子真疯了吧,你看他写的啥?”赵铁龙不可思议地笑了笑。“我的天,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以为自己是武林高手还是一代宗师?现在的年轻人,全被电视上的武侠片害了。”
卢启国翻看了几页,发现小黑所写的确实不是什么要向上级领导发的牢骚,松了一口气,将稿子交给赵铁龙,对他说:“你不是太极八卦掌的传人吗,你研究研究,看有没有啥价值?”
“狗屁价值,”赵铁龙不屑地翻了翻。“照他这样整,野狼大队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被搞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