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住在一楼,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只有张妈,穿着睡衣,走到白珊身边,安慰她。
“夫人,很晚了,上楼歇着吧。”
白珊一脸委屈,向她诉苦:“张妈,你来给我评评理。我为了等他,从下午坐到现在,他回来就上楼,路过也不吭一声。”
张妈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忽然想到什么,便对白珊道:“少爷他可能工作忙,您也多体谅体谅。我呀,白天给兮兮晒的床单,忘记给她送过去了。”
白珊被她说服,起身回了房。
张妈到自己房里,随便抓起一个床单,匆匆上了二楼。敲了敲林晚兮的房门,未得到回应,她直接推门进去,按亮灯,发现不对劲,赶紧又退了出去。
霍余笙刚准备洗澡,听到有人敲门。一打开门,就见张妈神情慌张地站在门外。
“什么事。”霍余笙一贯的冷漠。
“少爷,这么晚了,兮兮她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没回来?”
霍余笙扶着门框的手,不由地加紧了力道,连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
“平时,兮兮都是在家吃晚饭的。这不快要高考了,想着她要复习,就没叫她。谁知道,刚才我去她房间敲门没人应,打开门一看房间没人。”张妈说着,眼泪就要出来了。
“不用担心,她没事。”霍余笙转身进去拿了外套,便匆匆下楼去了。
听了他的话,张妈才犹豫着回了房。
虽正值盛夏,可到了夜里却凉风阵阵。霍余笙以为林晩兮还在医院的太平间,他直接驱车赶去那里,却被守门的大爷告知,林放的躯体已经被人接走,连同着他女儿也跟着一起。
坐进车里,霍余笙后悔不已,他应该派人跟着她。现在,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她。
手机适时响起,他随手接起:“喂,罗西什么事。”
“霍总,警察局来消息说,肇事者家属欲用钱摆平。”
“一条人命,就想用钱摆平,做梦!”
他本来就因为找不到林晩兮正在气头上,听到肇事者的要求,直接将手机摔了。
须臾,他驱车离开了医院,去了警察局。
“霍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今日因为这起不明车祸,警察局长都得跟着熬夜。见到霍余笙,他马上点头哈腰,笑脸相迎。
“林放的家庭住址在哪儿。”
他来这里不是关心肇事者如何,就方才罗西的电话,提醒了他。
“有,我马上让人去档案里查。”
警察局长屁颠颠地跟着下属,去了档案室。不多会儿,拿着一本居民档案册回来。
霍余笙翻到地址,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警察局长愣在原地,不知所以。
此刻的林晩兮,正陷入悲伤中,无法自拔。芦慧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汤,递到她面前。
“小兮,吃点东西吧。身体重要,你爸不在了,你也得好好活着呀。”
“我吃不下。”
她的声音沙哑,犹如蚊蝇,小的几乎听不见。
芦慧无奈,硬是亲自喂她,才吃了小半碗。
凌晨四点钟,霍余笙敲响了芦慧家的房门。林晩兮才刚闭上眼,不过十分钟。
芦慧看着眼前这个矜贵高大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她这种穷人,什么时候结识了有钱人?
“你找谁?”
“林晩兮,她在吧。”
他的声音很突兀,周身透着陌生的寒气。
芦慧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小兮,她在的,在的。”
她将人请进来,随即奔到里房去喊林晩兮。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过去。
林晩兮向来警惕,方才听到开门声,她就醒了。当她再次看见霍余笙时,眼底都是对他的恨意。
“小兮,这位先生说找你。”
林晩兮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芦慧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她也不敢在房里多呆,交代了一声,就退出去了。
林晩兮仰着脸,毫不畏惧地质问霍余笙。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接你回家。”
“家?呵呵!”
她将自己裹在被褥里,嘲笑出声。
霍余笙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耗,上前一步,直接将人从被褥中拉起。
“啊!!!”
只是片刻间的呆愣,林晩兮大叫一声,迅速钻进了被窝。
霍余笙愣在当场,大脑猛然一片空白。
空气中,透着一丝尴尬。
芦慧听到叫声,慌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
“她就先交给你照顾着。”
霍余笙脸色有些不对,匆忙说完,逃也似得奔出了这里。
后半夜的小区,寂静无声,一个人影都没有。路灯下的车里,烟雾缭绕。平时,他很少抽烟,只是无聊的时候,摸索一支。
现在,他是郁闷、纠结,满脑子都是方才的画面。
霍余笙始终想不通,怎么会有女孩子裸着身子睡觉的。不过,不得不承认,她正在慢慢长成大人。
林晩兮,我真是小瞧你了。
掐灭最后一支烟,启动车子,驶离小区。
四层楼上,林晚兮裹着被子站在窗前,亲眼看着车里消失在视线中,才麻木地回到床上。
他走后,她无眠。
凌晨五点的时候,霍余笙回到别墅,换了衣服去了公司。
张妈在家等了一夜,又等了一上午。
霍余笙还是没有回去,她偷偷地给他拨了个电话。霍余笙不在,电话是秘书接的,她也不敢问什么就挂了。
九点的时候,霍余笙开了早会,直接去了殡仪馆。
回首早几年,他根本不认识姓林的是谁。
可命运,总能让你因为一些事,而捆绑在一起。
“这位先生,谢谢你来参加老林的葬礼。”
卢慧眼尖,他一来,她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他。只是,她不知如何称呼。
霍余笙让人查过林晚兮的背景,卢慧一家算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霍余笙对她并没有敌意。
“她呢?”
她,当然是指林晚兮。
卢慧瞬间会意。
“小兮发烧了,刚吃了药睡下。她一个小孩子在这儿除了哭,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完,就要去往别处。
“我姓霍。”
霍余笙的声音不大,她回身,礼貌性地颔首。
林放的躯体在殡仪馆停放一天,便下葬了。林晚兮发烧一直不见好,因为马上就要高考,霍余笙只得推了回青州的时间,亲自将她带去医院。
六月七号那天,是高考的日子,林晚兮病好的第二天。
一大早,卢慧就炖好鸡汤,等着她起床。
林放的事,让霍余笙感到万分自责。他去青州前,将林晚兮暂时留在了卢慧这里。
林晚兮洗漱好,刚在饭桌前坐下,就听见卢慧说:
“小兮,三年不见你,我听你爸说,你去外地读高中了。可这几天,我看那个霍先生走的近,咋回事啊。”
正在盛汤的林晚兮,手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