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鸣山上，王莽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虽然伤的很重，但是从他一脸满足的笑容就知道，他感到非常痛快。
而大先生立在不远处，一身白衫寸尘不染，他盯着地上的王莽骂道：“真是个疯子，这股疯劲也是蓝忘生传染给你的？”
“多谢大先生赐教！”王莽拼劲全力喊了一嗓子，大先生板着脸走进屋里端了杯茶出来放在棋盘上，“仅此一次。”
王莽嘿嘿笑了笑挣扎着从地上爬到了棋盘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大先生的茶真是世间罕有。”
“武人十三境巅峰，再巩固巩固就能到十四境了，虽然对于世俗来说这已然是顶天的实力，但是真正要达到顶天的境界，你可知道还相差多远？”大先生淡淡的说。
“知道。”王莽身上的伤势恢复了大半，他问：“蓝先生当真已经做了那个决定？”
“板上钉钉，唯有如此大祭之殇才能压缩到极致，虽然他很讨厌，但是如此胸怀和胆魄不得不让我佩服。”
大先生叹了口气，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只镖递给了王莽：“你要的东西，如果还有命记得还给我。”
“之前借了大先生几滴血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万万不敢再收下这么宝贵的东西了。”
王莽拒绝，大先生瞪了他一眼，“那血是我自己给那两个小子的，跟你没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看看那两个小子能不能用沾了我血的书篓去收真龙，是不是？”
“当真什么都瞒不过大先生的眼睛。”王莽嘿嘿一笑点头道：“我知道那龙渊里面还有真龙，蓝先生神通手段当真能瞒天过海。”
“要不是他这么胆大妄为，这次大祭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到来，自作聪明。”大先生冷哼一声，王莽苦笑道：“蓝先生也是为了这天。。。天下苍生。”
“那个财迷到这里也是你们的主意？”大先生眯着眼问，王莽摇头：“我出不起请他来这儿的代价，他是去取刀的。”
“真是怪事，他看到老叫花子竟然不出手，看来这些年他这个财迷也是变了许多。”大先生哈哈大笑。
“无恩无仇，这是他的道，或许他已经放下了。”王莽看着山下村口方向喃喃道：“不知道当莫从谦再次回到这一方天地会是什么心境。”
“那肯定是恨透你们了。”大先生抿了口茶，王莽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村口的少年看着远处走来的刀客心头感到十分奇怪，怎么会是他？
不过既然先生这么安排，那一定是对这个刀客很信赖，先生信得过的人，那自己也应该去相信，莫从谦这样想。
“咦？你就这么上路？连个防身的家伙都没有？”
走近之后刀客诧异的问，莫从谦摇头道：“我又不与人为恶干嘛要带凶器？”
“妇人之仁，人心之险恶可不是你读的书上能告诉你的。”刀客说完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丢了过去，“我平时用来吃肉削水果的，还算锋利，借给你防身，不收钱。”
莫从谦接过之后想要退回去，不过想了想还是揣进了怀里。
“不知这位大叔怎么称呼。”走了两三里路莫从谦才打破沉默。
“你总算是想起来自己不是哑巴了。”刀客松了口气，之前沉默的气氛让他心头不痛快的很，“别叫我大叔，我年轻的很。我叫元宝，字财迷，号收钱居士。”
“居士？你信佛？”莫从谦感到古怪，哪儿有信佛的人天天带着刀的，还给自己取了这么俗气的字号。
“怎么，不行？”元宝眉头一挑说道：“俗家弟子，贪财有什么问题。”
少年哑口无言。
行至夜幕也没有找到落脚的村庄城镇，这外面的世界比莫从谦想像的要大得多。
林子里元宝已经升好了篝火，一天没吃东西两人都饥肠辘辘了，他说自己去打个野味回来让莫从谦在原地等着别乱跑。
借着火光少年打算掏出那本小人书再继续看看，手一伸进怀里就摸到了那把匕首，他掏出来仔细看了看。
这把匕首看起来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特点，刀柄只是一块布包裹起来增加了一些手感不易脱手。
匕首出鞘，刀刃寒光熠熠锋芒毕露，莫从谦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分，而光滑的刀面就像是一面镜子，他能够清晰的看到里面印出来的自己。
其实不光是印出了他自己，还有身后树梢上蹲着的一个人。
“好刀啊。”那人嘿嘿一笑从树上跳了下来，莫从谦立刻站了起来警觉的看着来人。
对方揭下盖在头上的黑袍，一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了少年面前，这人看起来像是女人，可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又是男人，一时间他不知道该称呼对方是兄台还是小姐。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对方像是看透了少年的心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少年语塞，摆手想要解释，可没想到手才刚举起来，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他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倒飞出去好几丈远，一口黑血喷出，他脑子嗡嗡作响。
“本来只想要你这把刀的，谁知道你这么不知好歹，看你只是一介凡人，我只给你略施惩罚让你再苟延残喘个半年，感谢老天吧，并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仁慈。”
那人说着从地上捡起了匕首，看了两眼嘿嘿一笑，“是把好刀。”
莫从谦心中第一次感到绝望，并不是因为自己被对方打个半死只有半年可活，而是一个陌生人竟然会对另外一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下杀手。
而原因竟然只是一把匕首，或者说是一个眼神，这让他难以接受。
地面很凉，不过少年的心更凉，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一点点模糊，耳朵里的动静慢慢变弱但是却无能为力，他甚至都没办法动动手指更别提扯开嗓子呼救。
他心如死灰，昏迷之前突然想起上路之时元宝对他说的那句话：人心之险恶不是书上能告诉你的。
没想到这句话这么快就应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