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赶紧收拾行李,只有八九天时间准备工作。
这次的响应号召到扁远山区支教,好像是奉命一去不复返的意思,没用的东西,不穿的衣服,我大学三年级的复习材料,笔记本等等,全都带走。行李一大堆,把箱子用粗绳子密密缠绑,防旅途摔破和压塌,可惜能用粗绳子缠捆保护的。只不过是木箱铁箱等粗重行李,这些木箱铁箱,却也不如血肉之躯经得起折腾。把打包好的箱子,装上运送知青上山下乡的卡车上运走。
经受折磨,就叫锻炼,除了准备锻炼,还有什么可以准备的呢?妈妈在我们准备出发的头一天晚上烙了好多在路上吃的饼。把随身的东西打理成包,妈妈让我去隔壁王叔叔家借来三轮车,王叔叔一听我们要走马上过来帮忙,晚上八点把我们送到火车站,我和妈妈每人提一个装衣服的行李箱和背包,妈妈把门钥匙交给王叔叔,王叔叔说,在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好好照顾你妈妈,我连忙点点头。王叔叔和我们挥挥手,骑上三轮车而走。因火车晚点。我和妈妈行李不多,我们找个角落歇着,等待上车。候车室里,闹哄哄,乱嚷嚷人来人往。我们坐上凌晨2点的火车,到了石门市,天刚蒙蒙亮,我和母亲来到一个卖早点的地方,有一个小伙计正在生火炉,我们来到小伙子跟前,说“麻烦小伙子一下,能不能给我们一口水喝”小伙子不情愿的抬头看看我俩。说声不是本地人吧?是的,我们从南边来,请问一下开往威州镇的长途汽车,几点出发?小伙子边给我们倒水边说6点有一趟。我们一看墙上的表,刚好清晨5点,小伙子说时间还早进来喝点儿水吧,我和母亲来到小店儿坐下,从书包拿出饼,边吃边看周边也是到处贴满的大字报。小伙说,南边形势可好?母亲用手指在嘴边儿做一个,嘘的动作。说到,全国形势是一样的。吃过早饭,妈妈和我谢过小伙子,就往长途汽车站走去。我们坐上长途汽车,6:20长途汽车准时从石门市出发。
一路上马路两侧有游行的队伍,墙上贴满的是大字报,和红红绿绿的大字标语。有打着背包串联的队伍,和形形色色不同人的奇遇,出了市区车不停的颠簸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车速明显减弱,汽车行驶在一片荒芜寂漠的地区。自然景色也有所不同,远处有高山,有常年的积雪,有阴森灰暗的低谷,也有山石耸立,和峡谷之间奔腾不息的湖泊溪流。还有一望无际的荒原,冬天被积雪覆盖,夏天则是一片灰色的盐碱地,河岸两侧,因洪水爆发,从山上滚落下来各种各样的鹅卵石。在阳光和水的反射下,发着莹莹的绿光,汽车在山路上缓慢的行驶着,车过后掀起一层灰黄的沙土,车上有一位年轻人领着一个披头散发3~4岁的小女孩儿,因营养不良,显得瘦小,睁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一种伶莲之极的眼神,望着周围的人,妈妈很是心疼小女孩儿,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块饼送给小女孩,只见年轻人连声说道谢谢,谢谢,话语中透着酸楚,小女孩把饼伸给爸爸,让爸爸吃,妈妈又拿出一块饼送给年轻人。年轻人接过饼双手合十向妈妈做着
敢谢的动作,小女孩大嘴的吃着饼脸上露着甜甜的微笑,妈妈问,你们这要是去哪?年轻人说,把娃送他姥姥家,我出去找一份工作,那他妈妈呢?年轻人扬着脖子强忍着泪水。说“她在一个月前去世了”。妈妈安慰小伙子几句。车厢里一片寂静。在这没有生机的土地上,只有山狗隐隐约约地在矮树林中穿过,老鹰在头上盘旋,几只山羊,在放羊人的追赶下,缓缓地寻找食物,汽车行驶了一两个钟头,大概是上午8:30左右。春天的阳光透过车窗射进车里,感到浑身暖暖的,汽车驶进一个大场院儿,是一个临时汽车站。车上的人纷纷提着行李和包裹走下车,我和妈妈背上行李从车上下来。问售票员,威州公社怎么走?售票员告诉我们,你们可以在下边租一个车,他会把你们送到威州公社的。我们在院子的一个角落,找到一辆双轮车祖主。说明要去的地方,车主说,交5角钱把你们送到。我们把行李放在小车上,车主说,让女同志坐上吧。年轻小伙子在上坡时可以帮我推一把车。然后车主架起车把肩上挂着拉绳,我在一旁推着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前行驶。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走在一个大大的洼地。白茫茫的原野上没有庄稼。偶尔有头包着毛巾,肩扛着砍来的树枝的老农,匆匆往家走的身影,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没有任何生机,有的只是让人感到无声的寂寞。虽然立春时间不长,但天气还非常的寒冷,在裂风中干枯的酸枣树丛里,时而传来几声麻雀叽叽喳喳觅食声。大概9:30我们来到一个年久欠修的灰色砖瓦房前,大门楼一侧墙柱上有一个宽1.2尺,长约1.6米,上有正方体,白底儿黑字。醒目“威州公社革命委员会”。另一侧墙上挂着,“威州公社武装部”。竖条木牌挂在灰墙上。车把式把我们送到威洲公社大门口,停下车说到了。我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扛在肩上,妈妈付了车钱,我扛着行李,妈妈拉着行李箱,来到威洲公社大门口,门卫看过介绍信后,让我们进去,这是一个长方形,三面有灰色瓦房的院子,坐北朝南,有6间单间办公室。西房是一个大的三间通透宽敞的会议室。南边是一个大棚子,里面放着自行车和独轮车,还有一部吉普车。东面是食堂。通往大棚南墙,有一个小门里边有一个蔬菜大棚。还有厕所。挨着通往小门的东面有圆形木圆桌,圆桌四面有光滑的石墩,我和妈妈把行李放在圆桌上,我拿着介绍信到北面一个房间门口上挂着“革命委员会管理办公室。”来到门口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里面一个非常洪亮的声音说道,请进。推门进去,只见两张办公桌,整齐的对在一起。左侧左边坐着一位40多岁,脸色白中泛黄,头发稀疏,戴一副白色眼镜,一身蓝色的中山服,右侧右边做一位十八九岁,穿一身蓝色哔叽衣服。鹅蛋脸上透着红润,梳两个小辫。额前留着一层薄薄的刘海。弯弯的柳叶眉,抬头与我对视,一双黑葡萄样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手里拿着笔和案上的纸在做着记录,门口东侧的长条椅上,坐着三四个农民模样的人,像是在汇报工作,我礼貌的问道,赵处主任在吗?戴眼镜的人抬起头,两眼炯炯有神的望着我,说到:我就是。我走向前,把介绍信双手递过去,赵主任看后站起身来,和对面的姑姑娘吩咐几句。便和我来到院落的园桌旁。妈妈站起身来和赵主任握手,寒宣几句。只见赵主任满脸微笑的说,“你们的事儿,方主任在电话里已简单介绍过,”你们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联系南沟大队的人来接你们。说着喊门卫小郭,你联系一下南沟大队何书记,让他派车到公社接俩人。顺手给这两位送点儿热水,小郭说好咧,赵主任安排好后就去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