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瑶尝试着像刚刚梦里那样弯曲了一下双手。
没有像梦里那样毁天灭地，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吗？大概是有的，可她说不出来。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张子辰的表情：混合着惊讶、喜悦和怜惜的复杂表情。
我是怎么从面部表情看出这么多东西的？肖瑶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点子甩出脑外，小心翼翼地问道：“张大哥，你都看到了？”
张子辰迅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对劲，赶紧调整了一下：“…算是吧。”
他没有再发问，肖瑶却明白这事已经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她一咬牙：“那是我的父母…总有一天，等我准备好的时候，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张大哥…在此之前先抱歉了。”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张子辰哑然失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还是先说回清心诀这件事吧。”
“嗯嗯！”肖瑶打起精神，重新审视起自己。力气没有变得更大，皮肤没有变得更好，但她的头脑却从没有一刻是那样的清醒，亢奋。她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张子辰的情绪，那张脸上平时很难看清的微小表情在这一刻是如此的清晰。虽然眼睛没有看见，但她知道身后的水缸里两条金鱼在亲昵的接触；虽然鼻子没有闻到，但客厅茶几上的花瓶传来的香味让人心情舒畅。卫生间的水龙头刚刚滴下的水珠在陶瓷洗手盆上撞出“啪”的声响；楼下的主妇正在“咄咄”地切着菜；钥匙在门锁里转动，丈夫辛苦工作一天后回到了家里；两个小孩嬉笑着在楼道里跑动；电瓶车刹车的声音尖锐刺耳；两个妇女在因为孩子间的纠纷激烈的争吵；花坛里瓢虫趴在叶子上振动着翅膀；地下......
“咚！”
“哎呀！”
肖瑶捂着头，泪眼汪汪的看向张子辰，张子辰收回作恶的右手，表情温柔而严肃，“你要学会控制住它，而不是被它迷惑、淹没。”
“啊？“肖瑶歪了歪头。
“先给你稍微介绍一下吧。“张子辰解释着，”在我那个…在我们那群武者里，身体里都有着一种叫‘气’的超凡力量。尽管具体属性不同、运用的方法也不同，但是总归是一类东西。“
“嗯嗯嗯。“肖瑶点着头，自己刚刚运用的力量就是”气“吗？
“除了‘气’以外，还有一种叫做‘精神力’的力量，但是‘精神力’正常人和武者都有，只不过在数量和质量上有区别。因为精神力说白了就是意志的具象化...“
“张大哥就是用精神力来给我传音的吗？”肖瑶忍不住打断。
“是的，这正是精神力的一种应用。”张子辰点了点头，“但也就像传音一样，武者们只用精神力来做一些辅助工作，比如说瞄准、感应之类的。不是没有人想尝试过用精神力来做主修的力量，但是还从没有人克服过精神力的缺点：不稳定、体量小、容易受干扰等等。直到今天...”
“张大哥的意思是...”肖瑶不禁屏住呼吸。
“没错。”绕了一个大圈，张子辰终于回到了正题，“肖姑娘你最大的天赋，正是在这精神力上。真是一个惊喜，不，宝藏啊！如果说正常人的精神力是一滩水，那么稍有天赋的人精神力是一片海，抑或是一把剑，但肖姑娘你的精神力就是每一滴水都是一把剑的大海啊！”
张子辰顿了顿，脸上隐隐有些狂热：“这样的话，我觉得肖姑娘你完全可以去尝试那传说中的用精神力作为主驱动的修炼方法了…”
正常修炼者是油动车，有的人是油电混动，我是电动车？因为太多信息量而脑袋有些混乱的肖瑶胡思乱想着。不过比起自己获得力量这件事，张子辰的反应更让肖瑶感觉有成就感。
“…总之，我在刚刚已经把你要修炼的功法，也就是清心诀传入你的脑海里了。“长篇大论的张子辰终于说完了，”接下来肖姑娘就以像刚刚那样进入冥想状态来修炼吧，我们的第一个小目标是能够进行传音对话。“
“好！“肖瑶闻言一喜，她早就想学会传音这招了，但她立刻想起了另一个问题，”等等…蒂娜呢？“
“蒂娜姑娘早就回去了…“张子辰无奈，“冥想世界的时间虽然和现实世界并非对等，但你也在那里花了不少时间了。”
“啊！”肖瑶低头一看平板，这才发现居然已经快五点钟了。自己刚刚居然在梦境里待了两个多小时？“得赶紧出去看看蒂娜安装的是什么才行！”
“可是这样不是正中蒂娜下怀吗？”张子辰沉吟着，“按照我们之前得出的结论，蒂娜姑娘是想借此机会打探清楚我们的异常之处的话，那我们贸然处理这些物件，不就正暴露了我们‘有能力发现并处理这些物件’这个情报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肖瑶被张子辰绕得有点晕，但还是勉强理清了思路，“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在不惊动蒂娜的前提下打探清楚情况…啊，精神力！”
“这种情况，确实可以用精神力来试试看。”张子辰点了点头，“但是今晚已经足够晚了，再加上你已经耗费了大量精神力用于觉醒，应该已经很困了才对…”
“啊？没有啊？”肖瑶只觉得自己精神得不行，正想辩驳几句，就被张子辰用“和善”的笑容打断。
“总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为了加强修炼效果，早睡早起和固定的作息时间也是非常重要的。肖姑娘，快回去睡觉吧。”
“可是——”肖瑶还想下意识地撒撒娇，要让自己这个信奉自由生物钟主义的人规范作息，天都要塌下来了，可当她看到张子辰眼神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张大哥是认真的。
超凡世界，果然不能那么随意…她无精打采地道了晚安，从张子辰房间的一个暗门穿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张子辰错愕在原地。
“那居然有个门？”
……
当肖瑶被久违的闹钟摇醒，好不容易才从被窝里爬起时，指针已经指向十点了。
这…应该已经不算是早起了吧？肖瑶咋舌，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感觉非常的遥远和虚妄，但当她集中注意力时，自己身体多出来的那部分却又如此地真实。
精神力。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肖瑶还没搞清楚。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有三点：一是精神力就像是她的四肢、五官那样，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二是她能操控精神力，移动、变形、延展…就像操纵四肢那样。
第三则是她的精神力比昨晚上强了。无论是质、量还是操纵性，她都能感觉到比起昨晚上的进步，但是肖瑶搞不清楚自己提高的原因是什么。
总不成张大哥给我的功法，睡一觉就能提升吧？肖瑶自嘲地笑笑，把自己整理干净，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坐在餐桌旁阅读着报纸的张子辰。
“早上好啊，张大哥！”肖瑶心情很好地打着招呼，“早餐想吃什么？”
张子辰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肖瑶。与此同时，肖瑶感觉到了异动：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向她逼近，试图触碰她。
…啊，原来是这样。她瞬间理解了。这是张子辰的精神力，他这是要传音。那我该做些什么？是用精神力去迎接吗？
肖瑶的脑袋在胡思乱想，身体却没有闲下来。有的人面对街上突如其来的触碰会选择躲避，有的人会选择拨开，肖瑶是后者。
于是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她操控着自己的精神力拨开了张子辰的精神力。随后，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慌乱地道歉：“啊…张大哥，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张子辰毫无愠色，反而一脸惊喜。他朝着肖瑶使了个眼色：“难道说肖姑娘是因为起太晚而有些羞愧？”
…是了，蒂娜的窃听器。肖瑶迅速反应过来：“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该怎么补偿呢？”
我该怎么做？这是肖瑶真正的问题。张大哥能听懂吗？
“不用补偿呀，今天的早餐就由我来做给你吃吧。”张子辰一挥手，“肖姑娘就在那坐着，什么也不用做，坐着等着就好了。”
他听懂了！肖瑶一阵暗喜，什么也不用做吗…
她挪到坐在沙发上，放松了对自己身体的操控，任由张子辰的精神力触碰到自己。
…水乳交融、顺滑。她不知该如何描述精神力互相触碰的感觉，像是虚无，却又有着实感。
张子辰的声音却已经在她脑中响起了：“早安，肖姑娘。你学的很快。”
肖瑶正想应答，却意识到不对：她下意识地开口了。该怎么用精神力说话？她求助地看向张子辰，却看见张子辰微笑着轻抚着他的喉咙。
喉咙？肖瑶灵光一闪，就像不开口也能用喉咙发声那样，用类似的方法吗？她尽可能地模拟着那种感觉，驱动着精神力。
“……”
不对。
“…a…“
差一点…
“啊！”
成功了！肖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欣喜，她终于用精神力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她抬起头，不出意料地看到张子辰也笑得非常开心，于是她的喜悦成功翻了一倍。
“这方面的练习，就一会再说吧。”张子辰用精神力说着，“肖姑娘，我们先来聊聊正事。这是我用精神力收集到的蒂娜姑娘安放的设施的图像。”
让我看看…觉醒精神力以后，肖瑶应对起这种“图像突然出现在脑里“的情况更加得心应手了。她在脑海里翻转着张子辰发来的图像，不由得一愣。
这个标志，好眼熟…难道说是…
“琴吹家？”她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