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晴失笑摇头。
这当家主母的苦楚，她们这些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流苏方才十二，稍大些的偎红有十四，穆婉晴原先身边伺候的因为不得力打发去干杂事了，祖母怕她身边的人伺候得不好，便将身边伺候的偎红给她，而流苏则是秦氏送过来，祖母见她机灵警觉，便将人留了下来。
偎红年长些，看了流苏一眼。“小小姐还小，你说这些做什么。”
流苏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穆婉晴接过酸梅汤喝了，果然清凉些，流苏拿着精致的团扇扇着风。
偎红将东西收下去，重新回到屋里，她往里一看，竟然是老太太已经在里面。
祖母搂着小小姐在怀里，正说着话。
“让我看看，晴丫头的额头还有疤痕没？”
“祖母，已经好全了。”
“嗯，是看不见疤痕了，又是祖母的乖乖嫡孙女。”
穆婉晴甜甜一笑，埋进祖母怀里。
“这些日子，晴丫头还习惯吗？”
“嗯，习惯。祖母这里，什么都是好的。”
祖母捏捏她的细嫩脸颊。
“还学会奉承祖母了？”
“哪里，孙女是真心话。”
偎红在帘帐外守着。里面老太太和小小姐说着笑，应该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她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过两年，老太太喜欢清净，所以居处显得冷情，可如今小小姐在这里，仿佛屋子都生动起来。老太太身边的小丫环们不过十二三岁，正是活泼的年纪，都很是喜欢偷看初来乍到的小小姐。
外面传来脚步声。
“老太太、小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来了。”
偎红掀开帘帐，从外面走进两名姑娘。
大的身材微丰、容颜清丽，约十二三岁，小的眉目张扬、顾盼生辉，年纪并不大，十岁左右。
府中的大小姐穆柔莹，二小姐穆华婧。
祖母看见两人，笑容稍淡，两名小姐同祖母请安，祖母随便问了两人些话，两人一一回答了。
慕华婧见穆婉晴小小的一团，缩在祖母怀里，祖母拿了点心给她吃，举止里透出宠爱来。慕华婧吃味，祖母刚才见到她们两人，神情淡淡的，话也没多说几句，如今对这怀里的小丫头倒是和颜悦色，亲和的像一家人。
明明她慕华婧也是祖母的孙女，她才华容貌样样拔尖，平素里又讨人喜欢，怎么就在祖母这里一文不值了，还比不上个小四岁的丫头。
有小丫头端来糕点放着，穆柔莹拿了块，小口地吃着。
老太太的住所有专门的小厨房，里面的厨子手艺出众，做出来的东西味道自不用说，花样种类看着也新奇。穆柔莹来这里请安，每次能吃到好吃的糕点，心里颇为欢喜。
穆柔莹看向慕华婧，示意她吃，慕华婧没理会她，只是看着祖母。穆柔莹一看，她哪里盯的是祖母，分明盯的是她怀里的穆婉晴。
穆柔莹用手帕擦手，声音柔婉。
“祖母，听说三妹妹的伤大好了。女先生说，若是三妹妹的伤已经痊愈，便要继续去上学。前些日子因为三妹妹受伤，女先生宽容了好些日子，如今伤好了，没有不去上学的道理，嘱咐三妹妹过去。”
祖母点点头。
“这是应该的。”
安平侯府为了教导府中的女孩儿们，专门请了名女先生来。说是女先生，也不是什么学问深厚的人，原不过是多识些字，在各家教女孩子读书认字。这位女先生素来严苛，没有这些大家小姐尊贵，害怕管束不住这些娇小姐，因此平日里较为严苛。虽然上学也只是教导些《女则》、《女训》之类的书，大体让这些小姐们认识些字，便完成了任务。
赖在祖母怀里的穆婉晴眉头轻动。
上学？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上一世嫁给程铉后的三年，自然没有上学一说，而她出嫁前的几年，过的是无忧无虑的嫡小姐生活，她一心在为嫁给程铉做准备，哪里将上学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她当时上学，也就十岁以前上过几年，她又不认真，学的东西不多，倒是后来嫁入程府后，她需要学着管家看账、处理家事，她为了不让程铉忧心琐事，才发了狠看书。
那些日子，她咬着牙强逼自己学进去，她一向自由随性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些拘束，可到了最后，她竟把他书房中的书看了大半。那时多少辛苦。
穆婉晴眼角有些湿，她躲进祖母怀里，不着痕迹地饰干眼角的湿润。
祖母还以为她撒娇，不想去见女先生上学。
“女先生都这么说了，晴丫头还得去。”
“祖母，孙女可以不去吗？”
小小的，软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多认些字，总是好的。可不能再像先前一样胡闹。”
穆婉晴不明就里。
她做了什么吗？
穆婉晴不记得了，她只是有些年幼时零零碎碎的记忆，至于这个时间点，她闯了什么祸事，她还真的想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