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找不到他,我的心真的好痛。”戎朝月泪眼朦胧。
白落叹了一口气,“有得就有失,你为了木子李放弃了许多……”
戎朝月一眼撇过去,白落会意没有再说话。
三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没有再闲聊的心思了,在一张床上,三人渐渐的起了困意,睡了过去。
林子牧这里,被两个护卫架着回到了之前被关押的牢房。
“等刘大人回来就收拾你。”中年男子说完,就走了。
林子牧双眼无神,伸出手臂,静静的抱住膝盖,将脑袋埋在两膝之间,泪水,打湿了这个少年的面孔,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无助,小声的哭了出来。
古语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还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父母的仇还没有报,他连十八岁都没有啊,现在就这样离开人世了,父母十多年的陪伴,养育之恩已是无以为报,如今却连为父母报仇都做不到,他算什么人啊!
心里酸涩肿胀,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扼制住,林子牧快感觉有些难以呼吸了。
眼前的一幕幕闪烁在面前,曾经的美好如今已是过眼云烟,纵使有千般不舍,可是再怎么,都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直到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他才发觉他有多么害怕死亡。
恐惧扑面而来,更多的却是一种伤心,一种无能为力,他要是没有来过这里就好,也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抬起朦胧的双眼,茫然的看向四周,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现在浑身燥热,就连说话都有点难受,一股无名怒火从四肢百骸窜发出来。
林子牧猛地站起来,猩红里略带些茫然的眼神环视四周,若是有熟悉林子牧的人在此,一定会发现,此时的林子牧与平常的林子牧不一样。
平常的林子牧就是一个儒雅之士,温文尔雅,与人交谈,会使人如沐春风,就像是一把在剑鞘里的锋利宝刀,看着人畜无害,一旦出鞘,非死即伤,惊世骇俗。
现在的林子牧就像宝刀出鞘。
“凭什么!啊!为什么我就要受这份苦?为什么死的会是我的父母?为什么苦都要我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还只是个孩子啊,我只是个孩子啊!上苍啊,你要是有眼,你就睁开看看。”林子牧撕心裂肺的嘶吼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疏解些许。
漆黑的夜空,月亮被深深的云层覆盖,看不到一点月光,就在林子牧说这番话的时候,厚厚的云层似乎飘动了一下,随后,一缕月光照了下来。
“吵什么吵……”
牢房里,有囚犯被林子牧吵醒了,正欲呵斥的时候,望着林子牧的眼神,突然感受到心怯,那是从骨子里散发的恐惧,囚犯退后几分,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直接被吓的大小便失禁。
刚刚还有点事骚乱的牢房瞬间安静。
那个中年男子不知道是懒得过来,还是被林子牧这番举动惊着了,不敢过来。
猩红的眼神里,茫然渐渐消失,嘴角划起一抹血腥的弧度。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阴冷,仿佛携带着滔天杀意,林子牧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哈哈,我上的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声浪远远传开,将烛台上的几只可怜的只能发出微弱光芒的蜡烛震掉了。
在林子牧牢房附近关押的囚犯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他们现在不敢说话,身子缩在墙壁,紧紧形成一团,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正是白苏。
林子牧现在已经有点昏厥了,完全不知道现在的所作所为,身体就像被另外一个人控制着。
“寻死觅活的,你还是个男人嘛?”白苏冷淡道,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冷漠面色,似乎这世界的一切都不能引起他丝毫关注。
可是,那冷淡的眼神中,有着一丝担忧之色。
白苏心中暗道:“难怪师父急于让我回来,原来是算到你有此劫。”
其实,白苏也知道,遭这样的巨大变故,谁能没有一点事情?懂事的林子牧没有表现出来,师父救他,就是莫大的天恩,只有活着,他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仇恨的种子已经深深的埋在这个幼小的心灵里面。
就在林子牧去北枫城之前,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一个家庭幸福美满,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没有经过风雨,没有尝过世事险恶,本该是循序渐进,谁知,一下子就将林子牧从云巅打入深渊。
前后强烈的反差,突出的对比,别是说林子牧,就是他,都不一定能够撑过去。
失去了一切的林子牧,已是举目无亲。
当时的林子牧就在崩溃的边缘,谁也没有发觉,就连人算堪比天算的鬼谷子都没有一点意识到。
复仇,成为了林子牧活着的最后信念。
可是,如今死亡就摆在眼前了,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子牧有些疯癫了。
白苏有些不忍心,面上的冷酷瞬间破裂,这是他师兄唯一的子嗣啊,哽咽的说道:“牧牧,我来接你回家。”
林子牧闻言,癫狂大笑,泪水夹杂着血丝缓缓流下,尚且稚嫩的脸庞此时却是浮现恐怖的狰狞,“哈哈,我还有家吗?我没有家了,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就是个孤家寡人,上苍不公啊,不公啊!”
林子牧仰天长啸,一口鲜血直接从其口中喷出,身子当时就变的摇摇欲坠了。
白苏面色一变。
轰隆一声,林子牧倒在地上,泪眼朦胧间,似乎看见了爹娘在朝他挥手,林子牧艰难抬起手指,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爹娘的身影慢慢变淡了。
“爹,娘,孩儿来找你们了,等等我。”林子牧说着,气息慢慢弱了下去。
“林子牧。”
白苏一声嘶吼,丝毫没有顾及形象,面色惊慌,有些惨白,颇为狼狈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林子牧,“林子牧,你不能死啊……林子牧……”
林子牧的面孔上满是安详,脸上浮现的是似乎解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