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林子牧眼帘的,是无法形容的惨状。
村子的繁荣已然不在,黑烟冲天,弥漫了大半个天空,大有遮天蔽日之势,林子牧内心的震撼无法言喻。
略微有些茫然的望着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瞳孔慢慢聚焦,才有点意识。
惨叫声伴随着马蹄声远远传来,浓郁至极的血腥气刺鼻的很,似乎这片都染上了鲜红。
站在树上透过枝叶,林子牧看到,大约名身穿胡人衣衫的人马正在肆虐村庄,所到之处,惨叫一片。
高头大马的胡人,见着村民就砍杀,上至耄耋之年的老人,下至青春年华的孩童,无一幸免。
锋利的胡刀沾满了鲜血,让的那些人的脸上也多了些血液,眼眸血红,一种异样的兴奋感在他们的眼眸中传递。
尖叫声,惨叫声,绝望的声音。
村民的尸体被烧的滋滋作响,那种声音,林子牧这辈子都忘不了。
大火吞噬了村庄,没有吐出一根骨头。
林子牧印象里那个美丽的村庄化为灰烬,那些个待他极好的村民伯伯们似乎被杀戮殆尽,所有的美好都没有了。
他家也没有幸免。
视线落在他家那处,果不其然,浓烟四起,曾今熟悉的院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叫嚣的黑烟。
简直是人间炼狱。
放火烧,是劫掠完成的标志。
林子牧面色惨白,如薄纸一般,脸上的血丝的清晰可见,撑着身体的双腿微微颤抖,手掌不可控制的握紧,就像感受不到疼痛,指甲深入掌心都没有发觉。
瞳孔涣散,眼中积蓄的泪珠缓缓滴落,竟是带有血丝。
鲜血随着泪水一同滴落,仅仅只是一天之隔,他就与爹娘生离死别了,音容笑貌似乎还浮现眼前。
泪水模糊了双眼,想要说些什么,嘴唇蠕动片刻,只发出喑哑的几个断断续续的字。
“没想啊,这么个小地方吃的这么多,还捉了这么多些女的,够我可劲造几天的了,老子这些年都快憋死了。”一个头上有道大疤的男子骑着胡马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最前一人,地位最高。
身后同样身穿胡服的虬髯大汉笑呵呵道:“戎哥,您挑几个,剩下的弟兄分了吧。”
被称为戎哥的男子冷眼一笑,道:“等我尽兴再说。”
见着戎哥面色上的笑容淡了些,虬髯大汉也不敢再言及此事,他可是清楚的了解,这个人手里沾着的鲜血,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
在这几人的身后,拖着七八辆囚车,里面全部是正是青春年华的女孩,因为亲眼见着亲人被杀,面色多了些惨败,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皆是无力的靠着,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
在囚车附近,还有差不多三四十个骑马胡人。
“荣哥,这次您是首功一件啊,报到单于,您……”虬髯大汉讨好似的笑道。
“这都是阿尔罕大人的功劳……”
此时,戎哥离林子牧站着的大愧树不远处了。
林子牧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一旦被发现,他知道后果,身子僵硬着,不敢动。
戎哥朝树上看了一眼,继续道:“我可不能贪天之功,这村子里的人都杀完了嘛?”
虬髯大汉道:“除了这些女的,其余的全部杀完了。”
“把这些女的就地活埋。”
“什么!”虬髯大汉惊叫一声,此时也顾不上别的,急忙说道:“戎哥,您在说什么?这些……”
“全部活埋,我不想再说一遍。”戎哥冷冷的看向虬髯大汉,一股寒意,在后者的脊背窜生,打了哆嗦,只好下令。
立马就有人打开囚车的大门,将那些女孩拉了出来。
“十个人看着,其余的全部挖坑。”戎哥面色冷淡。
这些人立马行动起来。
死亡,似乎成了这时最好的解脱,囚车中大部分女孩早已没有了活着的心思,没有大喊大叫,倒是有一些惊恐的喊叫出声。
就算自不量力,林子牧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熟识的人儿死在自己的面前,于是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大喝一声,跳了下去,“住手。”
说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还会害怕的哆嗦身子。
戎哥似乎并不意外,见着那些人停下来,大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挖?”
倒是虬髯大汉从身侧拿出弯刀,对着林子牧。
戎哥挡住虬髯大汉,“等等,看看他想做什么。”
然后看着林子牧,“没有想到有你这么个漏网之鱼,呵呵,小子,你不怕死啊?”
“牧牧。”
有一个与林子牧关系较好的女孩大喊一声,结果被身旁的胡人狠狠的扇了一嘴巴,打在地上,竟是没有起来。
林子牧怒喝,眼睛通红,“你找死。”
那个女孩是他邻居家的姐姐,从小就疼他。
林子牧的身影还没有来得及动,戎哥手中一闪,射出三个飞镖,直接射在林子牧前进的路上,与林子牧只差分毫,又有一个飞镖,从林子牧的头发间射了出去,斩落了一缕头发。
林子牧生生僵在原地,他相信,若是那个人愿意,他现在都已经躺在地上了。
“小子,莫要乱动,否则我的飞镖可是不认人的。”戎哥笑呵呵的道。
“你想做什么?”虬髯大汉问道。
“放了他们,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林子牧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说道,即使他知道这番话说了也是无济于事。
“你们中原人才信那个,我们可不信,而且,都杀了三四百人了,放了这一二十个,难不成你口中的神明就会放过我们嘛?”戎哥嗤笑道。
“能救一个便是一个。”林子牧心中默道,轻轻的叹了口气,将从树上折的青树枝拿了出来,朝着戎哥冲了过去,他看的出来,那个戎哥是首领,唯有挟持戎哥,他才有一丝胜算。
戎哥飞镖厉害,只有靠近些,这些飞镖的作用就起的很小了。
戎哥微笑,像是看个蝼蚁一般的看着林子牧,“到底还是个愣头青,有趣。”
虬髯大汉道:“不劳烦戎哥了,就让我去吧。”
戎哥点头。
虬髯大汉冷笑,翻身下马,拿出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