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臻久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以他的阅历,哪里会不知道秦轩打的小算盘,不过他一笑了之了,若是秦轩真的能够赢他一局,让他尽兴,出山也未尝不可。
“您是长辈,您先。”秦轩道,嘴角止不住的微笑。
“好,还知晓尊老爱幼。”孟臻缓神瞬息,浑浊的眼睛半响才看清棋局上线路,如百年大树的树皮般粗糙的手背执起黑棋,定睛一看,落入棋局正中央,抬眸轻声道:“这棋局,就如同天下格局,谁先占得先机,谁就有主动权。”
“那可不一定,夺得先机固然重要,关键还要看后续的发展。”见着孟臻颇为费劲的样子,秦轩心中一酸,不过还是笑着摇摇头,执白棋落入右下角,状似对先前黑棋的落子不管,而只顾自己的对策。
“你这一招倒是出奇。”孟臻看了半响,又落下一子,与之前黑子形成连横之势,“你若是不拦截,等成了气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无妨,我自有我的下法,与您对弈,本来胜算就少,再加以常规,那可是一点胜算都没了。”秦轩注视着棋局,微微皱眉,有点棘手,他不知道怎么下了,与大师下棋,错一步都是致命的。
半响之后,秦轩依旧是在之前地方落子,与孟臻棋子一般,他的白棋也形成连横之势。
孟臻在白棋旁落下一子,“既然如此,那我就主动出击了。”
“来吧,丝毫不惧。”秦轩邪魅一笑。
“小子,莫要轻敌,老夫半生戎马,无事之余,唯有下棋解乏,不知不觉,也下了半辈子的棋。”孟臻缓缓道。
“我知道。”秦轩瞥了孟臻一眼,在棋局正中央的黑棋旁落下一子。
“孤军犯险,倒是新奇。”孟臻轻笑一声,牵动脸上堆积的皱纹,“大师门前班门弄斧,老夫再教你一招。”
黑棋遁入之前白棋之后,与之前形成包围之势。
秦轩早已料到,又在旁落下一子,竟有冲出包围的趋势,“孟爷爷,小心我这困兽之争。”
“棋如人生,每一步切勿出错,否则万劫不复。”孟臻和蔼笑着,执黑棋截断白棋后路,刚刚有点眉目的白棋又奄了下去。
秦轩的脸有点黑了。
棋盘上,杀气腾腾,如同兵戈铁马,白棋黑棋互相纠缠厮杀。
半个时辰后,黑白棋子已快占满了棋盘,黑棋以绝对性的优势封锁白棋,再只需寥寥关键数步,此局输赢便可见分晓。
秦轩大汗淋漓,每落一子,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而孟臻倒是悠哉如常,不时还拿起手边的热茶细眯一口。
“如何了?”孟臻咧嘴一笑,苍老的面孔上倒是散发出些许精神来,“老夫狂言,五步内,便可决定胜负。”
“不,我还没有输。”现在秦轩说话都带有点紧张感,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棋盘,黑白相间,每一子都细细观之,企图从中找到一处生机,可令他失望,所有的活路都被孟臻紧紧攥在手里,这局,似乎已成定势。
秦轩有点不甘心,犹豫片刻后,闭着眼缓缓落下一子。
刚落下,就听见孟臻的笑声,“我就知道你会下在此地,哈哈,果然,你还是没变。”
秦轩的心提了起来,连忙看向棋局,这才发现,他所连接的那颗白棋已没有活路,这个棋子,无异于是个废子,而不巧的是又给了黑棋连横封锁的机会,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黑棋已成气候,而白棋则是孤零零的。
又是两个回合,一个错误后,颓势已无法挽救,秦轩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白棋而又无能为力。
最后一步,只要黑棋落入两个白棋之间,这局就赢了。
孟臻棋子落下。
“我输了。”秦轩不忍再看棋局,叹了口气。
“不,你赢了。”孟臻平静道。
秦轩惊讶时,低头一看,孟臻没有下到那两个之间,而是在另外一处落子,而正好的是,此时的黑棋陷入了死局,而白棋却是走活了,只需在一处落子,秦轩这局就可置于死地而后生。
而这关键一步,他之前竟然没有看到,不过,这个错误似乎很早之前就造成了,是孟臻在一直给他机会。
“您……”在此抬头的时候,秦轩的眼中多了点泪花。
“哈哈,对弈如此,老夫已然尽兴,输赢不重要,老夫要告诉你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失败,可无傲心,但不可无傲骨,休息片刻,老夫即可随你而去,但愿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用。”孟臻起身,弓着腰,费力的拄着拐杖,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着后面走去。
这一刻,孟臻的身影竟然在秦轩心中竟是这番雄壮。
“孟爷爷……”秦轩叫住了孟臻,抬头看向后者,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孟臻扭头看向秦轩。
此时,秦轩才发现,他幼时最崇敬的爷爷,无坚不摧的外表如今也苍老成这个样子了,好似垂暮的雄狮,起身,缓缓一躬,“谢谢您老。”
孟臻倒是轻声一笑,“治理好这个国家就是对老夫最大的感谢了。”继续往里走,眼眸中分明闪烁着泪花。
……
一刻钟的时间,张荆带着林子牧来到这处豪华的院落。
林子牧细细看了看,不由得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丽之地,鲜花飘扬,绿树成荫,微微溪流沁人心脾,不时飞过的鸟类叽叽喳喳的,倒是有着几分大自然的亲近,一切如画般美丽。
“文澜苑有二十八处院落,分别是以四灵二十八宿命名,老爷吩咐了,最高规格款待,所以您住的是四灵之一的青龙七宿角木蛟。”张荆一笑,带着林子牧继续往前走。
路途所景色,看着林子牧是眼花缭乱。
“到了。”约莫一刻钟后,张荆指着前面一个院落说道。
“这是我住的地方吗?”林子牧有点不可置信。
“是的,我先行一步,若还有事,只管吩咐侍女。”张荆告退。
打开门,林子牧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