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眼,把含在嘴里的汤硬生生咽了下去。
身子往后挪了挪:“傅常川你这个**别靠我这么近。”
他直起身,坏透的表情问:“你在想什么?”
我狡辩:“我什么都没想。”
他有些洋洋得意地笑:“这状态确实挺好的,你既跑不了又拉近了距离。”
这是人说的话吗,真如他所言,那岂不是不把我整残废不罢休,我不禁对我的小生命产生了极度的恐慌。
我不理他,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
傅常川见我乖极地喝完所有的汤,待他离开时,我顺口说了句“谢谢”。
他停下脚步,静静望着我:“我的需求不多,不要说谢,不要生分,不要见外,你大概不知道,梁子杰警告过我,爱一个人是要让她感受到心意。”
这句话,是梁子杰告诉他的,在他的订婚宴上,他们之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了共同利益的约定,这个约定无关于我,无关感情,而是男人之间的一场战役。
他难得有这么斑斓的笑容,让我沉溺其中,双眸莹亮。
傅常川太会抓住我的弱点,施展的美男计恰到其分让我花痴病发作。
傅常川前脚刚走,苏菲后脚就进来,又是一份无可挑剔的骨头汤。
苏菲说这是她精心熬制的心血,连马子都没有过的殊荣,说得让我感激涕零、感恩肺腑、无以为报,只能全部喝完。
傍晚六点,傅常川踏进病房的时候,我正沉溺在小说中男女主角恋爱趣事上傻笑。
“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住院,更不知道你会独自偷乐,早知道这样能让你开心,早点带你来医院就好了。”傅常川挺拔的身子跃入我的眼帘。
我僵硬地把笑斜的身子调整到舒适的姿势,再把手机搁置在床旁,等候那份没闻到味道就能让我温饱的骨头汤,尽管我真的不想一天十二小时喝三顿同样的汤料。
他拿起我的手机,开始翻阅手机上没有关掉的宠文,急得我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冲他喊道:“这是侵犯别人隐私。”
他睨了我一眼,再看看我奋不顾身的样子,调侃:“原来你喜欢这类型的。”啧了啧,关掉手机丢回床上。
我就瞪眼,能不能好好说话,别一开口就齁死人。
我问他这个汤要喝多久,他把一碗浓郁的骨头汤递到我面前,简短而利落地回答:“半个月。”
我可以想象一只完整的猪骨架朝我索命的画面,嘴里囔囔:还我骨头……
喝了两口,我撑起纯良的笑容:“其实,我的脚一点都不痛了,再待两天就可以出院了,真的。”
他压根不想理会我,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我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索性把勺子一放,勺子与陶瓷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抬眸看来。
“我要换个口味。”
“什么口味?”
“我要喝砂锅粥。”其实这骨头汤真的蛮好喝的,可我就是气不顺,提出来刁难他。
谁料,他竟然接招了,虽然蹙了蹙眉,但还是站起来对我说:“等我一下。”说完,径直出了门,反而是我傻了眼。
傅常川刚走,苏菲和马子就带着晚饭进来。
骨头汤的味道还萦绕在鼻腔,迟迟不肯散去,我开始纠结,如果吃了苏菲带来的晚餐肯定吃不下砂锅粥,如果不吃苏菲带来的晚餐,那又交代不过去,当我左右为难时。
马子用手指戳了戳我的石膏腿,感慨:“琪琪,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说完,在一旁幸灾乐祸。
我慢条斯理对苏菲说:“女人想要托付终生,还是需要擦亮眼睛,像马子这个人怎么说呢……苏菲啊,你听说说啊……还是有待观察的呢。”
苏菲很配合地点了点头,顺便鄙视马子一眼,马子不乐意了,立马痛改前非,戳了戳我的石膏脚,一副痛不欲生的虚伪样:“琪琪,怎么会弄成这样,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你可要撑住啊。”
我一声咆哮:“你嫌我死得不够早啊?”
马子就默默坐去了角落。
没一会,公司办公室的同事在章方鸣的带领下抱着鲜花水果拥挤进门,其实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不错,所以我从来都不排斥生病住院的事情。
可是,一见到章方鸣,就让我想到半个月后即将迎接我的堆积如山的工作,整个人又不好了。
李茉莉拿出钢笔在我的石膏腿上写下“早日出院”四个大字。
大家叽叽喳喳自顾自聊起舆论八卦,悲惨且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彻底遗忘了我这只受伤的小鸟,带来的水果也吃了精光,留我一人渐渐石化。
这一幕在傅常川大步踏进病房的那一刻终结了,因为大家陪我一同石化了……
傅常川进门,错愕,退后两步,确认房号,深呼吸,再进门,然后装作一副我看不见你们的神态朝我款款走来,同事们为他让出徜徉小道,傅常川顶着三滴冷汗犯着尴尬癌走到我床边,把保温壶放在我面前,铁青着脸说:“砂锅粥。”
我咽了下唾沫,同事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打破怪异的静默。
我好想跳海啊,傅常川一定比我更想跳海。
这样亲切、尴尬、错愕、没有架子的傅常川真是花几个亿都看不到。
病房鸦雀无声。
傅常川整张脸如同生了锈的铁锹乌黑而生硬。
章方鸣毕竟吃的盐多,清了清嗓子,打破这片怪异:“傅总,胃可好些了?”
傅常川笑:“都好了,谢章总关心。”
李茉莉朝我抛了两个媚眼,我就读懂李茉莉误会的小信号,我忙说:“那个,傅总刚好路过这里。”
傅常川憋笑,但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