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黎的话固然是说给傅常川听的,傅常川好像懒得理会张黎的有意挑拨,而我更不屑在意她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语。
张黎见我不怒不笑不语,觉得无趣,便收敛了性子不再继续找没趣。
傅林胜发完言,傅常川上台。
傅常川发言期间,身后有人在我肩上轻拍了下,回头正瞧见田医生秉着红酒杯站在我身后。
眼神在我与梁子杰相握的手上打量一番,说道:“在这里见到你倒是挺让人意外的,这么高调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盈盈地笑,梁子杰松开我的手,我与田医生退居人群之后,傅常川姿态肆意在台上发言,远远地与我对视一眼。
田医生笑吟吟道:“我这外甥自我要求很高,忍耐力更不是常人能够匹及的,像他这个年纪时我还只知道花天酒地,我不佩服我的姐夫、不佩服我的姐姐,但是佩服这个外甥。”。
田医生不说我也知道,以前的傅常川便是如此,他专注一件事情时无人能够打扰,他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他的人生之中没有意外之说,只有不够努力。
我便笑:“他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
田医生喝了一口红酒,有意说:“不全是,也会有一些事是他想要却要不到的。”
可我知,未必是他要不到,而是对方不敢给。
一位着装素雅却韵味十足的中年妇人来到田医生身旁,脸上冁然着大方的笑,冷不丁在田医生脑门上拍了一掌。
田医生回头,不满地喊了一声:“姐,你干嘛?”
从中年妇人的眉眼就能看出她很精明,她打量我一番,笑说:“我弟弟,看着没正经,人还不错。”
原来是傅常川的母亲,分明是误解了田医生与我的关系。
田医生的脸隐隐泛绿,不满自己姐姐胡乱猜测,澄清道:“老姐,你可千万别误会了,这位呢是你儿子的同学跟我没半毛钱关系,记住,你儿子的同学,你儿子的,重要的事说三遍。”
田淑芬瞧了一眼台上的傅常川,回眸打量我。
傅常川的母亲虽五十好几,依旧一副绝好的容颜,若不是田医生喊了声姐姐,咋眼看去不过四十有余。
我赶紧唤了声:“夫人好。”
田淑芬没有接话,田医生见状,便说:“老姐,你这副样子会吓到人家。”
田淑芬看待我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警惕。
我忙解释:“我与田医生在海南见过,恰巧当时我所负责的工作与傅总有合作。”
田淑芬闻言,点了点头。
梁子杰见我迟迟不归,找我时恰见我与田淑芬一起,便主动上来与田淑芬打招呼。
虽是打招呼,实则应该是缓解我的尴尬处境。
梁子杰把手揽在我的肩上,满目关切:“琪琪,找你好久,原来你在这。”
他先是与我打完招呼,转而望向田淑芬,客套道:“夫人,您好。”
田淑芬对梁子杰礼貌性颔首,转身朝傅林胜走去,临走前,又打量我一番,然后在田医生耳旁嘱咐些什么后才离开。
森源虽是傅氏旗下的子公司,但是森源将成为傅氏地产板块的主心骨,而梁子杰是森源的股东之一,田医生对梁子杰明显多了几分尊重。
寒暄几句后,才走开。
梁子杰的身边很快围了一些人,对于这位新晋股东,大家除了好奇便是阿谀奉承。
张黎见我一人落单,朝我走来。
她的眼中有着厌恶的光,大概是恨透我的出现。
“陈可琪,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手段,究竟是谁给你这样的勇气,勾引完傅常川还能若无其事在傅常川面前勾引梁子杰,你这不要脸的程度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自叹不如。”张黎有意嘲讽,但至少在这么重要的大庭广众之下不敢造次,一再克制心底的愤懑。
“你的伎俩也高超不到哪去,伤害自己博取同情,利用傅常川对你的愧疚心生怜悯,可是,你别忘了,傅常川的孩子终究是因为你而没有的,若他知道这件事实,是不是还能像现在一样站在你的身旁。”在善恶面前,我不想伪装自己,我明明那么介意这件事,又何必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张黎的脸色一青,情绪激动地抓起我的手臂,快速环顾四周,喉间气压厚重:“没有证据别乱说话。”
“没有证据当然不能乱说话,如果说那一日包厢上演的煽情戏码是有人自导自演,不知后果会是如何呢?”
张黎额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嘴角挤出一抹轻蔑的笑:“好,我承认,可是能改变什么呢,傅常川是你自己抛弃的,若不是你自作自受,我再演几个桥段的戏码未必能有主角光环,你这样的女人,我真替傅常川不值,你又何德何能得到他的爱。别以为这样的威胁对我有什么作用,现在傅常川需要我、森源以及整个傅氏同样需要我来平定内部纷乱、安抚人心。而你呢,又能为他做什么,你的出现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成为他人生的阻碍。也就只有梁子杰还拿你当宝贝,若不是梁子杰,你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样高档的场所?”
张黎的一席话,让我哑口无言,我这么讨厌张黎,却认可了她的这番话,这些话点破了我心中的思虑和胆怯。
精美华丽的长廊大气蓬勃,我蹲坐在长廊的石阶上,熠熠灯火,影影绰绰。
灯火之上是灰蒙的天空,浓重的气压让人胸口发闷,很快,这座城市会迎来一场暴雨,它会洗刷一切浮躁,让这座城市焕然一新。
被橙黄色灯光笼罩着的另一头走廊,一个挺拔的身影站立着,灯光再明亮,隔越了距离,还是照不清那人的脸庞,相隔的距离,即便看不清他的眉眼,依旧能感受到挺拔的身姿传递而来的气场正向我逼近。
我望向他,鼻尖一阵酸楚,却只能倔强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