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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造化弄人失良机 人在他乡慎行棋

离婚后陈永年继续在收废品站里做着废品收购的生意,因为收购站的位置比较偏僻,那个时候的西部又还没有发展起来,所以只能勉勉强强的度日,并没有十分好的生意。恰逢当时弟弟陈永祥在龙华的废品收购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并向哥哥陈永年伸出了橄榄枝说:‘如果那边生意不太好的话,可以过来龙华,我这边大有可为。’有了前车之鉴的陈永年,心里还是对这个弟弟心有余悸,这个弟弟的业务能力十分的强,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在龙华做出了成绩,但是就是坏在了烂赌这件事情上,这家业一做起来了,马上就有又会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出于对弟弟的关心也出去对自身前途的考量,于是陈永年就将档口暂时交给了工人徐锦仁看管一段时间,自己只身一人过到了龙华陈永祥的档口中。过去一看,发现陈永祥的生意确实做得很大,承接了龙华中心小学的围墙建设以及做起了建材批发生意还有做废品回收生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谁知刚住下没半个月,陈永祥因为一是口袋里面有钱了,二是现在哥哥过来了又不需要自己操心业务的事,时间空闲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一个星期不到,就又把家产输了一个精光,其中龙华中心小学围墙工程的预付款40万、三联村委的书记拿了10万块钱出来与他合作做钢材生意的钱、再加上废品收回来卖掉的现金收入,累计70多万也被他拿到赌场去输光了。

那个时间里,陈永祥的档口里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来讨债的人,陈永祥躲在档口里面紧闭大门不敢出去,陈永年对于弟弟这样不自爱的行为十分的愤怒,于是便纠起了弟弟的衣领,重重的打了他两巴掌说道:“赌,赌,赌,又是赌!之前都发生的事情你都忘了吗?现在又来赌!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你现在把你详细的情况跟我说清楚,或许我还能帮得上些许,你现在到底是输了多少钱?”陈永祥因为输了钱,心情本来就一团糟糕,挨了这一巴掌之后,心里的情绪也彻底爆发了出来:“我输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与你无关!你快给我滚!这里没有你的事!”“行吧,你自己处理,我管不了。”见到弟弟这个样子,陈永年自是也觉得无能为力,只扔下了一句话便独自回到恒田村的收废站去了。

陈永年大概走了一个多月,这期间徐锦仁一直在帮忙打理着陈永年的收废站,陈永年回到来的时候却发现,原先堆放在仓库里的货已经全部被卖掉了,但是徐锦仁只交了三千块钱给陈永年。陈永年很气愤的找到徐锦仁对质道:“这么大个仓库的货,你只卖了三千块钱?”徐锦仁装作无奈的说道:“是啊,以我的水平这些货就只能卖三千块钱,我要是有你的水平,我自己早就去做老板了。”陈永年被这句话怼得是哑口无言。

在过去龙华之前,出于对这个平日里表现得老实巴交的徐锦仁的信任,陈永年并没有对货物进行过盘点,只是粗略的告诉过他,那些货可以卖到什么价位,有人来卖货的话,收货要以什么价钱收。据陈永年自己印象中的估计,这一仓库的货,任怎么贱卖,卖出去至少能卖个三万块钱。但是如今徐锦仁却说只卖了三千块,这个时候的陈永年也只能是吃了个黄连亏,于是只能愤而辞退了徐锦仁,后来闲聊中听朋友聊起的时候,才知道他被辞退后不久,不知道在哪里挣到了一笔钱,回家盖了新房子。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老实巴交的人,有也只因为诱惑不够大而已。

经过几次阴差阳错的乌龙事件,陈永年的生意越做越差,经常口袋里面只剩下一百几十元,做生意的人就是这样,不进则退,没有求安稳的可能。经过几次的折腾,钱没有赚到,但是日常的开支、吃饭的应酬、给主管们的茶水费用、工人司机的工资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没有收益回来,就等于只出不进。所以陈永年此时的经济状况已经十分的拮据。这么一来二去,这个废品收购站就基本上已经被掏空了,剩下一个空壳,业务也没有,仓库里面的货物也没有了,所以陈永年也没有什么心情再继续经营下去。

恰逢当时总设计师***同志第二次南巡,深圳的基础建设再掀起了新高潮,一时间需要大量的钢筋水泥,钢筋水泥供不应求导致价格暴涨。谁能抢先把水泥运到深圳,就等于谁先把钱装进了口袋,于是在深圳的生意人都争先恐后的外出寻找货源然后疯狂的往深圳运,很多大财团纷纷从国外以及国内的青岛、大连,用大轮船运到深圳蛇口码头。

陈永年也想把握住这个机会大赚一笔,恰巧之前在开收废品站的时候,经常会收到一些水泥袋,湖南茶陵水泥厂的人则经常会过来回收水泥袋回去二次利用,于是一来二去便熟悉了,并且答应了陈永年这次过去会提供给他五个火车皮的运输指标,因为当时国家的铁路运输也是非常的吃紧,光有货物,但是没有运输指标的话,也没有用。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就等于抢占了先机和优势。于是便与邻居刘晋墩商量筹借本钱一起合伙做这件事。

有了这个打算之后,陈永年便盘算着把这个档口卖出去给别人经营,于是四下问朋友们有没有兴趣经营收废站,一个名叫吕深棋的朋友找到了陈永年跟他说:“我想要把你的档口盘过来经营,但是我不太懂技术啊,要不我来出钱你来出技术,我们一起合伙来做?”陈永年知道吕深棋这个人是个非常低档阴险并且奸诈狡猾的人。

之前见陈永年单身便给他介绍过一个女人,名叫何素梅,离了婚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带过来跟陈永年相亲,陈永年见人也正常,有个女儿的话带过来与孩子也有个伴,于是没说什么就同意了这门亲事。接着去到了何素梅的家中定亲,给了8000元的婚嫁钱,然后与何素梅一起回到了深圳,她的女儿则留在了家中托付给哥哥照顾。

何素梅来到陈永年家中的时候带的衣服并不多,只有两三件的衣物,不像是过来常住的样子,一开始陈永年还有些疑惑,但是后来一想衣服不够穿了就再重新再买,也没什么。但是住了两天之后,陈永年跑完工厂的业务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个时候六岁的陈境安怯生生地跑过来拉了拉陈永年的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有悄悄话说。陈永年于是把头凑了过去,陈境安小声地与陈永年说道:“今天阿姨拿了一把菜刀,说要我把给杀了,然后把肉割到菜市场去卖。”说的时候,陈境安的小手颤抖着,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看得陈永年心疼不已,于是二话没说,就进屋给了何素梅两巴掌,何素梅挨了这两巴掌,自然也就气冲冲的回房间里面收拾好了衣物走了出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陈永年才在一个朋友的口中听说到:“这个何素梅就是一个专门骗婚嫁钱的人,每次都是找一些有点钱的生意人,拿到婚嫁钱了之后,再找个说出还算在理的理由,好比你这一次,你说她拿菜刀来恐吓你的孩子,说出去没人会相信的,大家只会觉得是你这个人不行,人家这才过去没几天,你就找个借口把人家给辞退了。你这回上了李深棋的当了。”陈永年听后悔不当初,自己一直在心里骂自己傻。

所以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陈永年还一直想找个机会修理李深棋,没想到他这次自己送上门来了,不过因为自己急着上去湖南进货,所以便也乐于做了个顺水人情先将档口转让给了他经营,待回来再慢慢收拾他。于是说道:“合伙经营可以,我先粗略地教了你一些行情物价之后,你先自己摸索着练练手,熟悉一下,我得先上去一趟湖南,等我把这件事情办好之后,回来再从长计议。”于是陈永年便放心地踏上了去湖南的路程。

因为那个年代的银行业务还没有那么的发达,去做生意谈业务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那么多的现金在身上,都是通过汇票的方式,把对公账户的款项汇到对方的公司账户中,因为此时的陈永年没有开设好的对公账户,所以就只能借用邻居刘晋墩的公司账户,于是陈永年便带着刘晋墩签署好的汇票过去湖南。去到湖南,与茶陵水泥厂谈妥之后,结果陈永年和水泥厂的人去银行办理提款手续的时候,被告知签署的名字写的太潦草,以至于“墩”字写成了“燉”字,所以款项不能够及时到账,必须重新再回去签署一份汇票。

当时在陈永年再三的要求下,湖南茶陵建设银行的工作人员还拨通了深圳宝安建设银行的内部专线,询问是否是工作人员填的汇票导致的错误,如果是的话,则可以同意划拨款项,但是对方的答复是刘晋墩本人填写的失误,所以最后没有办法,茶陵水泥厂的工作人员只能对陈永年说:“对不起了,货款没收到,这五个火车皮的水泥不能发给你,只能等下个月生产出来的水泥再销售给你了。”陈永年无奈之下只能先返回广东,等下个月再上来进货。

过了20多天后,陈永年回来叫刘晋墩重新签好了汇票,陈永年便提前了几天来到了湖南茶陵,来到茶陵之后,陈永年想着反正时间有多,不如四处再走走,对比一下,看看是否能够找到更优质的货源,于是陈水助便跟茶陵水泥厂的工作人员询问,问问他附近的县,有哪些知名的水泥厂,询问下得知,临近的PX市有个庆山水泥厂的规模比较大,于是陈永年便买到了去PX市的火车票,一下火车便有两三辆三轮车涌过来载客的,陈永年道:“去庆山水泥厂需要多少钱?”对方回答道:“60元。”陈永年因为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庆山水泥厂究竟离火车站多远,于是便上了车,直奔庆山水泥厂。

去到之后,发现庆山水泥厂的规模果然是比茶陵的水泥厂大得多,货源应该可以得到充足的保障,于是陈永年便找到了门卫保安问道:“你好,我想找你们这里的销售科的科长。”然后保安就领着陈永年来到了销售科,科长说:“水泥有很多,但是运水泥的火车皮需要你自己解决。”人生地不熟,那边的铁路局也没有认识的人,自己要去找到火车皮来运货也是很难的,但是陈永年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好的,那我先去找火车皮,找到了之后再回来找你买水泥。”又闲谈了几句之后,陈永年起身准备告辞,销售科长还很客气的将陈永年送到了大门口。

在销售科科长那里坐的时候,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在场,陈永年走的时候,他们两个也跟着走了出来,跟陈永年自我介绍道,他们两个是PX市的本地人,车皮方面,他有门路,陈永年并不当是一回事,这种两个半路相识的人,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因此怀有相当的戒备心态,不过就外表来看就还算长得一表人才,不像是三教九流的人。他们两个问陈永年:“现在打算去哪里。”陈永年回答道:“准备回PX市。”他们回答道:“我们就是PX市的本地人,刚好我们可以同路回去。”然后三人就一起坐车回去,因为车上坐着两个本地人的缘故,所以回城的时候,车费只花了20元。

后面的两天里,这两个年轻人都来到陈永年的宾馆找陈永年闲聊,陈永年的心中最关心的还是这两个人究竟能不能弄到车皮的门路,于是便不停的试探他们:“你们能弄到的火车皮,是哪个部门分配到?”但是他们两个完全回答不出来个所以然,甚至根本都不知道火车皮的来路有哪些,显然就不是做这方面的事情的人,陈永年有心无意的应付着,陈永年这时候也不急着回茶陵,反正在这里住也是住,回去茶陵也是住着等,在这里还有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有一晚,那两个又来到了陈永年住的宾馆,其中有一个人提议说说:“不如今晚就在这宾馆的酒楼吃饭喝酒吧,认识这么多天还没有一起好好地吃过饭呢!”陈永年就说:“我这个广东佬酒量相当有限的,怕是喝不了多少。”他们就说:“无所谓的,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大家相识高兴一场而已。”于是一行人就来到了宾馆楼下的酒楼,吃饭喝酒,坐下之后,他们两个人还带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相貌不算出众,仅仅是看起来顺眼而已。

酒过三巡之后,陈永年就感觉到了这是一餐鸿门宴的感觉,不知道是对方为了灌醉自己之后搜钱还是要干嘛,反正一个外地人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始终是需要保持高度的警惕以保证自己人身的安全的。就算是作为介绍车皮也不是这样疯狂的劝酒的方式,并不是善意客套性的敬酒。如果对方是想要促成这段生意的话,不会是这种让人极度不舒服的敬酒方式,完完全全就是想马上把陈永年灌醉到趴下的感觉。见那三个人如此轮番敬酒的态势,然后陈永年马上就作出了应对的措施,陈永年眼看着别人把酒喝进去之后,自己才往嘴里倒,实际就是通过一种很巧妙的方式倒进了里面穿着的毛衣里面去了,有时候手里面还会握着一团纸巾吸收这些酒,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就把纸巾给扔掉。

这三个人都有相当的酒量,一开始,点了一瓶江西名酒四特酒,没一会儿就喝完了,于是就换了一瓶洋河大曲,喝完之后,大家都只是有点微醺而已,还都很清醒,没有醉。出于一个外地人来到这个陌生地方的警惕,陈永年这个时候深深的知道,自己保持清醒,以及先把对方灌醉才能争取主动权。于是就提议说:“既然大家的酒量都算了得,但是为了尽兴,多喝一点酒,多聊一点天,先点几瓶青岛啤酒淡化一下酒精。”其实陈永年之前在酒场中已经听说过,高度酒掺杂啤酒一起喝的话,大多数酒量的人顶不住。于是便又点了四五瓶啤酒几人喝下之后,见还不过瘾,然后又再点了一瓶洋河大曲。

这三个人还没有完全趴下,只是那个女孩子已经开始酒态龙钟了,开始有点点胡言乱语地话多了起来,但是还没有完全醉倒。另外两个男的也是有了七八分的醉态,陈永年见到这样的情形也故意装作醉态毕露,有时候趴在桌面上假装酒醉,有时候起身上厕所也踉踉跄跄的好像走不稳一样。然后那两个人的还一直在说继续喝,继续喝,陈永年感觉到了这个酒兴的高潮已经来了,于是便又点了一瓶金六福作为推波助澜。那一瓶酒喝了几口之后,那个女生就首先醉倒了,整个人趴倒在了桌面上,那两个人还在继续说干,继续说劝酒,那瓶金六福喝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就摇那个女生对另外一个人说:“她真的醉倒啦?不会动了!”于是陈永年便又再劝了那两个男的一轮酒,大家把剩下的那瓶酒给喝完了。陈永年这个时候觉得差不多了,该收网了,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意图,陈永年的目的达到了,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不会被对方灌醉灌倒就可以了。

然后那两个人才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说要扶那个女生回去。可是这个时候,这两个人的自己也都已经喝到全身无力,站都站不稳了。看到了这三个人这样的状态,陈永年的心开始有点慌了,怕是会喝出人命来,于是便急急忙忙问宾馆的前台有没有车可以送他们去医院,那个前台就说:“萍乡人民医院很近啊,走路过去就几分钟就到了,不过现在人不会走就没办法了,只能叫部车。”

于是就叫了一辆车送到了萍乡医院输液,输了半瓶之后,那两个男的就逐渐清醒了,可是那个女生一整瓶液输完了还没有清醒过来,于是又输多了一瓶小瓶的,终于也是清醒了,看到他们清醒了之后,陈永年也放心的回到了宾馆,第二天就退了房间回到了湖南茶陵。疑惑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心态,这么疯狂地劝酒。可能是纯粹出于热情好客但又不像,也可能是为了以后来广东发展铺路,但是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好,如果当晚陈永年被灌醉了,那么处境就会十分的尴尬甚至危险,在一个陌生的对方,陌生的人,而且还是三个人。

回到了湖南茶陵,等了几天之后,接到了茶陵水泥厂通知准备火车皮装车载货的的消息,正准备前往水泥厂装车的时候,就收到了刘晋墩从广东发来的电报,内容是‘深圳的水泥大跌价,不要再购入了!’原先与茶陵水泥厂谈好的价格是全资包运输费到深圳是190元每吨,当时运到深圳可以卖550元每吨,一火车皮是60吨,也就是说当时如果顺利五个火车皮运到深圳的话就可以成功获利10.8万元!但是到一个月之后,水泥就变成了供过于求,价格马上暴跌到了200元每吨。于是陈永年便放弃了湖南的水泥订单,陈永年回到了深圳才发现一众好友都因为囤积了钢筋水泥造成了大大小小的亏损,其中亏损得最严重的的是朋友谢仲牧,采购了5万吨的水泥,滞销了卖不出去。这在当时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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