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腊月,八号码头。
油轮渐渐靠岸,岸上人来人往,多的是来接人的。海风呼呼地刮着,刮在脸上令人生疼,双手不由得合十磨搓点温度来。
八号仓门一开,一个个游客陆续下船。乘客队伍中,一位穿着加厚毛呢纯白外套搭着一条水蓝及膝裙的女子提着小皮箱走出来。虽然队伍中不乏美丽的女子,可她就是格外出众,给人一望难忘的感觉,也让熟悉她的人一眼便从队伍中认出她来。
梨昕上了岸,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看到大哥的随从出现,心中暗喜,想看来大哥安插在身边的眼线对自己的行踪失控了。她高兴得原地打转,嘴上兴奋地喊着:“太好了。”这又转又喊的自然引得了不少人的注目。
就在她迈着欢快的步伐才不过三步,两位大汉挡在她的面前,尊敬地唤了声:“小姐。”
梨昕这心可以说是从九天直掉下地上了,白欢喜一场,原来大哥始终对她的行踪一清二楚。她嘟着唇,对他们甩了个白眼,往后转身欲跑,结果又被一人阻了去路。
“小姐,寨主在家里等着你呢。天色渐晚,咱们还是快些回山上吧,晚了路就不好走了。”淮知摊着他修长的双臂实实地拦了梨昕的去路。
淮知这名字取得文气,人却是个粗汉。虽然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可手脚比十八年华的少儿郎还敏捷上千百倍。梨昕就见识到他在一分钟内徒手干掉了五个歹徒,这也是他一直稳座梨山寨主副手位置的原因。说是副手,其实在寨中,在寨主梨睿不主事时,他的话等同寨主命令,寨中人无一不从。
梨昕自知要如何使计也逃不过马上随他们回寨了。她对淮知咧了个僵硬的笑,假装乖相道:“淮大哥你在这呢,我寻着你呢。走吧,咱们回寨吧。”
淮知从来是一块冰块脸,对梨昕倒是例外。他笑笑道:“是吗?我以为小姐准备一个人玩去呢。”说着,他提过梨昕手上的小皮箱,道:“走吧。车子在前头等着。”
车子一路经过热闹的城道,渐渐驶到梨山山脚。梨山山势险峻,上山的路容不下轿车行驶,只够三个人必须小心翼翼地并肩而行。
梨睿对这个妹妹是疼到极致,舍不得她受一点累,于是早早派两个小弟抬着小竹轿在山脚候着。
“小姐,上轿吧。”其中一个小弟出声。
梨昕今年十八岁了,这条路看了十八年,却是没自己一个人走上十遍。因为上下山都会有人背,或者坐轿抬上去。
她没理他们,朝淮知用童时一惯撒娇的语气道:“淮大哥,我要你背我上去。”
淮知看了看几个小弟,一本正经地拒绝道:“小姐,此时不比你小时候了,你长成大姑娘,这时我再背你对你不太好。还是坐轿上去吧。”
梨昕其实是故意的,谁叫他来码头坏了她一心要一个人疯玩的计划。她同样扫了小弟一眼,朝他们问道:“你们说说有什么不好的?”
几秒过去,一个个没出声,她便大声道:“没人说就是好。我不管,你要是不背,那我就一个人走上去。我穿着高跟鞋,要是一不小心崴脚了看你们怎么跟大哥交代。”突的她又心生一计,顿了顿,她又道:“把鞋脱了,好像好走点。”说着便作势要脱鞋。
淮知大了梨昕十四岁,可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就她一肚小心思小技俩还是清楚的,不就是合算着光着脚丫走要是被石头硌着了或是被刺扎了,看他们怎么交代。
淮知忍不住一笑,将小皮箱给了小弟提着,然后半蹲着身子,认输道:“上来吧。”
梨昕嘻嘻一笑冲上去。淮知力大马步稳手又快,稳稳地背好她大步大步地走上山去。
这上山的陡且长,夜色渐临,鸟儿归巢。山上的温度渐冷,一路死寂死寂的。
梨昕趴在他背上无聊极了,便寻些话题聊聊。她开口道:“淮大哥,我出国三年,寨中可发生了什么趣事?”
淮知的喘息有点重,他缓缓回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下山押货送货,有时也接些保標的活。”
听到保標二字,梨昕一下心就紧了,问道:“可是不是拿人钱替人消灾了?”
淮知回道:“小姐放心,见血的事自你出国后寨主就收手不做了。如今就是单纯地给一些富商或名人押送东西或是在重要场所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
当年,梨睿突然要送梨昕出国念书,梨昕是不愿意的。最后去了是用条件换来的,要她去,就是要梨睿不要再干一些手上沾血的事。
听言,梨昕欣慰地道:“这样最好了,大哥果然没有失信。”
淮知微微侧脸,听到梨昕清脆的笑声自己也淡淡一笑,心里却是沉重的。因为梨昕不知道当年梨睿坚持送她出国的原因是因为梨睿接了个大单,任务是刺杀几名大官员及警员,怕事后可能累及她才一定要她出国。也因此,现在总有一些不明人混进寨中刺杀梨山。当然,或者不止因此寻仇来的,毕竟丧在梨睿手中的人太多太多了。就在三天前,就混进了三名不明人,寨中打起一阵枪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