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雷,给他备点吃的。”公孙玉莲吩咐道。
“不用,我不饿。”伴夜对公孙玉莲摇了摇头。
“你这人真奇怪,还从没见你吃过东西,而且不吃也长肉,难道你生来就不需要吃饭?”公孙玉莲诧异道。
“肯定是趁我们不在时偷吃了。”秋衣揣测道。
伴夜不置可否,沉默地看向秋衣。
秋衣得意一笑,仿佛伴夜的沉默已经坐实了他偷吃的罪名。
夜色渐深,当薛雷端来晚饭时,秋衣和公孙玉莲相继离去,薛雷摆好饭食,摇着头也退了出
宣德药堂是宣德山庄的产业,位于集云客栈隔壁。
自从宣德山庄被毁之后,庄内上下三百余号人全都搬到了药堂。
药堂虽没有山庄的规模大,前后院落却也有五十余间房舍,除了十余间被占用外,其余全部腾出,用作临时安置之所,基本上是七八人一间,稍大的房间则容纳十多人,至于低于三人的,只有三间,公孙玉莲和秋衣合用一间,公孙简独居一间,另外单独居住一间的,则是伴夜。
伴夜住的,不再是之前的陋室,而是上好的房间,内里的摆设和装饰甚是讲究。
公孙玉莲回到房间时,秋衣把饭菜已准备妥当,见公孙玉莲进来,连忙招呼道,“快过来。”
公孙玉莲缓步走近,懒洋洋地道,“有什么事?”
秋衣故作神秘地靠近公孙玉莲,在其耳畔轻声咕哝片刻。
“啊!怪不得我爹把他当个宝!原来是想收他做贴身奴隶。”公孙玉莲若有所思道。
“只怪他没有身份,给他奴隶的身份,他便可以被纳入公孙家的户籍。老爷还说,如果你想要,也可以让他做你的奴隶,”
“真不知道我爹看上了他哪一点!我才不要他这样的奴隶!”公孙玉莲态度坚决地道。
“老爷说他出身不凡,身手也不错,今后在你身边,也能帮衬到你。”秋衣微笑道。
“出身不凡?!你不是说他是个农奴嘛!至于身手,除了有些蛮力,我倒没觉得他有何突出之处。”公孙玉莲冷笑道。
“说的也是,我一直认为他是农奴,不过老爷说,他也有可能是个被废去神脉的没落贵族。”秋衣摇了摇头道。
“既然我爹认为他是没落的贵族,那让他到户署查验血脉,重新登记身份不是更好嘛。”
“除他之外,现在谁又能证明他的身份,既无人为他佐证身份,也没有现成的家户可以接纳他,所以,他没法以贵族的身份去登验户籍。”秋衣挠了挠头,面露苦笑,“其实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农奴,据我查验,他体内并无神脉受损的痕迹,准确地说,根本上就没有神脉。”
公孙玉莲眉头微皱,陷入了思索……
微茫的月光从屋外映照进房内。
黑暗之中,伴夜躺在床上,眼睛看着模糊不清的屋顶。
刚刚,伴夜发现他体内的伤不知何故已完全康复,且实力丝毫也不比之前弱。
“她为何没有收走我的灵力?难道我的伤也是她治好的么?”伴夜胡思乱想道。
想起之前的紫衣女子,伴夜感激之情愈发浓重。
救了他的性命,又治好他的伤,而且不取报偿,除了紫婧和追风外,伴夜还未遇到过此等好心人。就是星语,也是利用他居多。
伴夜坐起身来,轻轻下床走到门后,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而后走了出去。
“你也出来赏月?今日月色不错,你我可以共赏。”
伴夜缓步靠近中庭,身后却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
暗自苦笑,伴夜转身回望,见屋顶有一黑影,冷淡地道,“今日月色不佳,天黑地暗,哪里适合赏月?你若觉得适合就自己赏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啦。”
屋顶黑影飘然落下,还未待伴夜反应,已与伴夜近在咫尺。
靠近之后,伴夜这才发现,黑影原来是公孙简。
“你偷了兽王三件神器,难道就想一走了之。”公孙简轻声冷笑道。
伴夜心头一颤,旋即冷笑道,“走与不走,与你何干!”
伴夜记恨公孙简之前伤他。
“呵呵!你或许不相信,现在你若是离开,面前只会是死路一条。外面早已是天罗地网在等着你去投。”
“哦,是谁要抓我?”伴夜微微有些忧虑。
“兽王、灭魔同盟、开山王以及整个神鹰帝国。”公孙简不紧不慢地道。
伴夜眉头一锁,陷入了沉默,他没想到除了九头蛇外,还有这么多人想要抓他。
“兽王已加入了灭魔同盟,而其提出的条件是,让灭魔同盟和神鹰帝国搜捕盗取神器的窃贼,一有发现,便会通报给兽王。虽然你相貌损毁,但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窃贼。”
“难道我留在这里就安全?”
伴夜既不否认,也不管公孙简为何知道自己就是盗取兽王神器的窃贼。
“那是自然。搜捕采取查验户籍的方式。凡是在籍人口,便不在怀疑的范围之内。你只要入了我公孙家的户籍,我便可保你无虞。”
“哦,不入的话不行?”
伴夜满心狐疑,他知道不入户籍肯定也有活路,他怕的是公孙简阴谋算计,把他给卖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
“不过,我听说灭魔同盟杀了夜魔和鬼婴,还赶跑了兽王,那兽王又怎么会与灭魔同盟搅在一起?”
伴夜从秋衣那里听来的话,让伴夜愈发怀疑起公孙简。
“呵!无论是鬼婴、夜魔,还是兽王,灭魔同盟派来的几个小角色皆非它们对手。鬼婴确实死了,但杀它的是夜魔。不过严格来说,鬼婴本来就不算活物,它只是亡者灵智临时寄居的躯壳而已,所以,夜魔只是打散其形体,并未彻底毁灭它。至于兽王嘛……他与开山王和灭魔同盟达成协议之后,回末日森林去了。你所听来的说法,其实都是不知内情者的讹传罢了。”
伴夜抬头看了看天空,见月色越发昏暗,平淡地道,“月色确实不错,很适合漫步独赏。告辞!”
不管公孙简和秋衣谁说的是真话,伴夜都不在乎,他此刻只想远离公孙简。
“我的话还未说完呢!”公孙简一把拉住伴夜的肩膀。
伴夜身体微微一旋,挣脱了公孙简,而后疾步如飞,冲向院外。
公孙简的面色骤然变得冷厉十分,只见其四肢猛地一挣,一阵刚猛的气势喷薄而出。冷哼一声,公孙简双手乍开,满身金光如薄雾般萦绕在畔,而后猫扑老鼠般蹿向高处,一道金光划开长空,仅是数息之功,他便在院外一条汩汩流淌的河面上追上了伴夜,将其贴按于水面。
伴夜后背刮着水面,被公孙简拖行近三丈。
水花四溅,一道水痕荡漾起一阵轻波。
“哼!不识好歹!”公孙简怒道。
伴夜骇然发现,公孙简不知何时已将长发缠绕上了自己的脖颈,虽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却让他使不出力来。
之前被宇文龙攻击时,公孙简就曾利用类似的方法,让他失去防御和反手之力。
“不和你兜圈子啦!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愿成为公孙家的奴隶,二是被迫成为公孙家的奴隶。你选哪个?”公孙简语气阴冷。
“奴隶?!”伴夜惊愕地道。在聚风谷,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独门小户,都有着蓄养奴隶的传统,所以,伴夜对奴隶并不陌生。他所见的奴隶,大过着牲畜般的生活,对于它们来说,活着就是幸运,而毒打和饥饿则是家常便饭。
“你不选我替你选吧。你可知控御之术中有魇尸这一邪法?凭此法把你炼成尸人,这就是我的强迫之选。既然你不愿正式入籍公孙家,那就让你成为活死人,永远躲在阴暗中吧!”
公孙简言罢,双手从两边按上伴夜的额头。
伴夜听星语说过,神仕有三惧,一为神器,二为封神之怒,三为控御之术。而控御之术中,又以五大邪法最为可怕,魇尸法赫然在列。凡中此法者,迷失心智,形同活尸,除了施法者外谁的话也不听。且就算日后解除此法,心智也无法恢复如常。
“停手!”伴夜打断公孙简,“我自愿……这样行了吧。”
公孙简一听,连忙停手,呵呵笑道,“行!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说完,公孙简收回伴夜额头的双手和裹在其脖颈的长发。
“想让我做奴隶,门都没有。”发觉可以再次行动后,伴夜在心底暗吼一声,弓步一弹,飞速跃离公孙简。
想到聚风谷那些凄惨无比、连牲口都不如的奴隶,伴夜抗拒之情再次爆发。
公孙简略微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只是一息之功,便闪身追了出去。
伴夜的速度极快,肉眼几难捕捉其身形,双脚飘然,身形如鬼魅般倏忽激进。
加上夜色遮掩,想要用肉眼捕捉伴夜就更难了。
“好家伙,果然不是普通人!”
正当伴夜全力逃跑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雄浑之音,声音中充满了兴奋之情。
偏转过脸,伴夜见一道黑影紧紧相随。
借着星星点点散布城市各处的灯光,伴夜逐渐看清了公孙简阴森可怖的笑脸。
当公孙简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直至冷笑出声时,伴夜忽然心下陡然一颤,身体随即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