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长纱裙翩翩，飘渺的像空中最薄的一丝云。纱带轻巧柔软的绕在纤细的手臂上，仿佛是仙子的羽衣。浅黑的发，琥珀的瞳孔，细致的面容沐浴阳光，晃眼得很。
方祈俞眼睛只看了一眼，都不敢再直接看过去。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可是她很快想到自己是为什么来的，连忙上前，想拉殷雪的手又临时缩回去揪着自己的衣角，低了头小声说：“殷，殷小姐，您能……去看看玖，呃，不，看看东方先生吗？”
殷雪眨眨眼歪歪头：“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恭敬？”居然用“您”……
方祈俞脸一下子通红，一双纤细的手几乎搅碎衣角：“我，那个，殷小姐……那个您……那个我……”
“哎呀，真可爱……”殷雪笑眯了眼，两手捏上方祈俞的脸，“你怎么这么害羞呀？”
“我……我……”方祈俞的脸都要冒烟，小心的脱离殷雪的魔掌，“殷小姐不要拿我开玩笑……”
“你好像有点怕我？”殷雪向她走了一步。
方祈俞立刻后退一大步：“我，我不敢……”
“你……不敢什么？”殷雪有点诧异。
朝暮舞突然来了劲，窜上来：“是不是东方玖虐待你？给你定了数不清的规矩！”
“没有没有！”方祈俞激动得摆着手，摆完又觉得不好意思：“玖，哦不，东方先生他很温柔……对我很好。”一张恬静的脸红得更是艳丽。
“切，没意思。”朝暮舞无趣的一边坐下。
殷雪的眼神有点奇怪的看着方祈俞：“很温柔？”
“对，很温柔。”想到这个，方祈俞突然觉得放松了很多，“像对待珍宝一样的温柔……”红晕不减，更溢上一层幸福，她摸摸微隆的小腹。
殷雪突然觉得刚刚还很可爱的方祈俞很刺眼。收回目光落在一边的大镜子上。镜子里的人粉雕玉琢，眉清目远，怎么看都是该系上万千的宠爱的主儿。可是现在看来，宠爱已经松开了她，系上了另一个人……心口意外堵了起来，闷得烦躁。殷雪自己也诧异——明明刚刚小舞提起的时候还很不在乎，现在……
“你刚刚说什么？要我去看东方玖？”不想继续刚刚的话题，殷雪想起方祈俞来的目的。
“哦，是！”方祈俞立刻从回想中，连忙开口：“我想请您去看看他！”
“为什么？”
“嗯？为什么？”方祈俞疑惑，“他很想你呀，难道你不想他？”
殷雪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一下，“你自己要来的还是他要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殷雪的笑让方祈俞又紧张起来，“他总是望着这边的方向，整日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我很担心。所以我想，如果你去看看他的话……”
“我不去。”殷雪转身，不大想听下去，“请你转告他，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婚礼后放我走。”
方祈俞愣住了。她沉默了一会开口，幽静的声音里带着沉寂的痛：“他那么想你，日日夜夜，分分秒秒。他每天拿着手机发呆、焦躁、不安、沮丧、痛苦，然后放弃。他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看得那么出神，看得眼睛湿了干干了湿。他在梦里叫你的名字，一遍一遍，一个字一个音喊得千回百转。”方祈俞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哽咽着拼命说下去，眼泪断了线，滚出清泉一样的眼眸，“他如此想你，想得心肝都揉碎了，想得都不敢回来了，想得都怕看到你了……你怎么能这么简单说一句，‘不去’？”
殷雪没有转身，手握成拳头，握得那么紧，苍白的皮肤几乎裹不住细长的骨头。很久，她才回了一句，“他想就让他想，关我什么事！”
“你！”方祈俞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他那里不好？”
“呵呵……”殷雪又笑了起来，声音怪异得冷漠，“曾经也有个人问我，‘他哪里不好，为什么我不喜欢？’”
殷雪转回身，贴近方祈俞。方祈俞本能的想后退却是强撑住一口气笔直站着，脸憋得红紫，瞪着殷雪。
“你以前是什么人？”殷雪淡淡的问。
方祈俞愣住了，脸顿时煞白：“我，我……”方祈俞的眼睛红了起来。
殷雪的脸上融开笑容，虽然眼睛泛着红带着忧伤，声音却轻柔得暖人：“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你将要成为东方家的女主人。你才是东方玖应该想应该念的人。也不管东方玖以前如何，你是他的将来。你不要这样看得起我，我对于你们而言只是过客。他现在有多想我，将来也一定会加倍的疼惜你。因为你也是如此的疼惜他。”
方祈俞眼泪流的更快，几乎看不清眼前天使的容颜，“不……他是属于你的……”
殷雪拉起她的手握紧：“不，他属于你，属于方祈俞。”
方祈俞摇头，几近无助的摇头：“我……我只是个陪酒的……我怎么，我怎么配得上……”
殷雪只是稍稍一顿，立刻打断方祈俞的悲戚：“你已经来到这里，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琉璃。”
方祈俞愣愣的看她：“我是女主人……那你呢？”
我？殷雪迷茫了，我呢？我算是什么身份，什么人？不再是新出炉的抢手新星，不再是属于自己的殷霜，不再是东方玖抱在怀里的未婚妻，不再是众人小心看护的宝贝……她在这里什么都不是……回去！所以她要回去！就算哪里的人都已经开始忘记她，她也能重新给自己找一个身份！
朝暮舞一看殷雪神色不对，几乎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抱住殷雪的肩膀，对方祈俞吼：“你走，赶快走！”
方祈俞也有点担心：“她怎么了？”
朝暮舞挥挥手：“没你的事！你赶快走，省的东方玖找不到人和他试礼服！”
方祈俞被朝暮舞骇了一跳，连忙走了，临走却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那突然失了光泽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