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铺就的大型会议厅内由于光线的原因而显得有些阴暗,会议桌的首位上坐着一名中年男人,戴着银色边框的眼睛,斯文却又不失威严,鬓角些许白发夹杂。
眼镜因为会议桌中央的光源而反射着微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中年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低着头听着眼前的另一名男人与会议桌中央的光源之间的对话。
文臣两天前接到曾经的好友的消息邀请其来到远山生物医药公司的大楼商谈一些事情。
本来文臣是准备拒绝的,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邀请自己去做客的,即使两人曾经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但是对方却说出来一个让他大感意外的名字,那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想到的一个名字,为什么会和「白房子」扯上关系,他带着不解与疑惑只身来到了远山生物医药公司来见见那个许久不见的好友。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吗,不管是那个「普罗米修斯」计划也好,还有其他的事情也好,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吗。”文臣的语气中带着某种无法抑制的怒火。
“是的。”一个像是电子合成的声音从会议桌的中央响起,声音无法辨别性别的声音,以及磁性到失去现实感的嗓音。
随着文臣的视线看过去,在会议桌的中央有这一个像是投影一样的人形光影。
投影中的人并没有鲜明的生理特征,或者说对方并不是人类这样的存在,流光一般的躯体,没有性别,微闭着双眼,修长而又完美的比例的身材,长发比之其自身还要长,对方只是一个投影罢了。
或者也可以说是某种意志的具现化,被赋予了可以思考,可以计算的特性,也可以说像是某种传话筒一样的存在。
“这也是你剧本的一部分吗?「阿赖耶」。”从文臣的口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名字。
“是的。”就像是只会肯定与否定一样的计算机一样,追求着绝对的准确或者正确一样。
文臣莫名觉得有些火大,即使他知道这并没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感到愤怒与憋屈。
明明为了不参进那种事,他已经特意的远离了绝大部分是非,来到这个小城内发展自己的事业,结果自己始终逃不过对方的掌控。
难道这就是「阿赖耶」吗?
“那个什么所谓「普罗米修斯」的计划也是出自你的导演吧,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伊月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文臣直接的问出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这个问题。
“名为伊月的这个体的出现并非我的选择,我只是推动了「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实施,也可以说他的存在是某种千万亿分之一概率的意外,不过在根源上还是无上意志的一个小小的实验,我只不过是将这个极小的概率带给了人类。”
“无上的意志又是什么?”
“所有宇宙得以存在的基石,如果这个基石崩溃,所有宇宙也将不复存在……”
“好了,够了,别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你们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不会只是为了回答我的问题吧?”文臣一点都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他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虽然我是全灵长类生物意识的集合体,也因为你们的存在而存在,但每一次与你们的对话都非常的有趣。”阿赖耶的的话语中突然出现了一些可以被说为是人类情感一样的意味。
看着眼前这个宛如没有感情的计算机一样的存在突然像是个有感情的人类一样,文臣皱了皱眉头,他完全摸不清对方在想些什么。
而自己在想什么恐怕在对方眼里没有一点障碍,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虽然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包含着一部分自己的意识,但文臣就宛如本能一样的想要抗拒对方。
“惊讶吗,这只是模拟人格罢了,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好你好好的谈谈,我知道你不会见意的,是吗。”阿赖耶的语气越来越像普通人一般。
就连文臣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确实要好交流一些。
“啊,就这样吧,无所谓了。”文臣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说道,说实话,他现在觉得怎样都好。
“感谢你的谅解,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阿赖耶的具象化投影露出了一个颇为人性化的笑容。
“好了,有事说事,别废话了,你这模拟人格就连人类爱废话的缺点也模拟了。”
“你还在资助那些被污染的人类吗?”
“是,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还问什么,你这模拟人格还真是另人讨厌啊。”阿赖耶一提到被污染的人类,文臣的额头的青筋都不由得一跳,紧握着的拳头指尖都有些发白,文臣强压着怒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是吗,如果让你感到不悦的话我道歉,我只是按照人类的模板模拟出的对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用放在心上,对于模拟人格我会重新计算并加以模拟的。”
啊啊,这个模拟人格果然让人感到讨厌,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和这样的存在对话。
“其实我可以直接让你产生放下顾虑去帮助他们的意识的,但我觉得见你一面还是非常有必要的,我觉得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会让你感到不悦,而且你的存在在今后的剧本中也有着必不可少的意义的。”
“啊,是吗,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无奈,愤怒,不甘,憋屈的情感顿时就像是河流汇入海洋一样从文臣的四肢,无数血管汇聚到文臣的心头,文臣咬牙切齿的感谢着对方。
如果就连这样的想法都是出自这个什么所谓的「阿赖耶」之手,那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呢,难道就连自己的情感都不由自己控制吗?
多么的可悲啊,难道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吗,文臣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顿时悲愤的情绪充斥就像是铅一样灌注在全身的血管中,就连心脏都不堪重负,几欲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