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爷爷去世已经两年多了,很想记录点什么来怀念他,爷爷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印象中没有看过他发脾气,可是他去世的时间越久,我的记忆就越模糊,害怕到了最后能留在记忆的就是本身很思念他这件事。
小时候爷爷是山,他的身影见的最多的便是坐在大门槛上抽烟,奶奶和妈妈不管是闹矛盾了,还是教训孩子什么的吵吵闹闹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抽烟也不怎么多说话,如果大人拿着棍棒准备揍我们这些臭屁孩的时候,我们就会下意识大呼:爷爷救命。这时候他才会帮我们拦一下,不让我们挨揍,那时候我明白了爷爷也是认同棍棒出孝子这个理的。但是毕竟是孙子被揍还是稍微会袒护以下的。我们就会躲在他宽广的后背,任由家长的责骂,反正皮肉不痛那就无所谓了。
再稍稍长大一些,我也爱和弟弟妹妹争风吃醋,没办法,传统的潮汕家庭就是一个大家族兄弟姐妹很多,堂兄弟姐妹还是多,院子里都是小孩吵闹的声音,有时候都是家长哄小孩子的声音:不要哭不要闹乖乖听话,给你钱买糖吃。然后孩子们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买糖吃不哭也不闹了。然而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是真理,剩下我们这些所谓乖一点的孩子只能瞪着两个大眼睛在后面羡慕着,企图弟弟妹妹可以赏两颗糖吃吃。爷爷望着我巴巴的眼睛把我叫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给我,那时候一块钱对我可是大款,我可以分着花花挺久的,这时候我又觉得爷爷又伟岸了一些,毕竟家庭背景的特殊养成了他不爱说话也不爱交流的性格,可是他还是能透露出对我们的疼爱,不会因为我是女孩而把我置于一边。
如果时间是改变一切的标准。那么我是认同的。我见识到的年轻的爷爷真的可以用不苟言笑来形容,很少在他脸上看到什么情绪的表达,曾经一度我认为爷爷没有喜怒哀乐。可是当爷爷上了年纪了,我就发现爷爷像个小孩,可以因为多吃几颗喜欢吃的糖高兴半天。爷爷本身就爱吃甜食,可是医生说他不能吃太甜,妈妈会适当控制他糖分的摄入,他就会不高兴。我们只好想办法让他开心,发现他也很爱吃零食,尤其没见过的他更喜欢,爷爷是有冒险精神的,我时常觉得如果在还没有人吃螃蟹的年代他会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们给他带了各种零食,有些我们自己都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一给他他都照单全收,活脱脱一个老小孩。
十二岁那年,我跟着父母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地方,和爷爷便是更少相聚了,虽然后来爷爷也偶尔会和我们一起住,但是长大了我也开始住校生活,基本上没有去感受他的需要,只是觉得爸爸妈妈会照顾好他们的。开始感受到爷爷的孤独是在奶奶走了以后,小时候觉得爷爷奶奶很少交流,可是奶奶走后看到他的身影总是落寞的。祭拜的日子天气不好,爸爸让爷爷别回去了,他们办妥就行,爷爷也不让还说可以陪她说话的日子也不多了,就是想去看看。这时候的我大概也懂得了最长情的告白就是陪伴这句话。
然而在我懂得了陪伴的时候,爷爷走了。他履行了他的承诺去陪奶奶了。我很遗憾我自己没能继续让他们参与我的人生,但是我相信他们在天堂喝着他们爱喝的茶,看着我们陪着我们,继续参与着我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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