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先瞒着阿蹊那边。”崔氏叮嘱道:“他这两日也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说,别横生枝节!”
“喏!”
接下来的日子,扶疏在纠结和不安中度过,人也消瘦下来。
史氏也觉察到了女儿的异样,这日专门来探望女儿:“阿凝,最近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扶疏强撑起一抹笑容:“无事,阿娘!”然后又像往常那样蹭到史氏怀里撒娇:“阿娘,我不想嫁人了!”
史氏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摸着女儿的头,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慈爱地说道:“嫁了人,你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这样撒娇说浑话了!”
“到了王家,要孝顺公婆,体贴丈夫,善待下人,不要动不动就闹脾气,家和万事兴。”又郑重其事地叮嘱女儿:“要是真在王家受了委屈,也别一味委曲求全,阿爷阿娘给你做主!”
扶疏心里本就装着委屈,听见史氏这么一说,趴在史氏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阿娘。
就在这时,史氏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高声问道:“什么事?”
扶疏也从史氏怀里直起身来,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只见花蕊走进来说:“夫人,姑娘,白家姑娘到了。”
扶疏忘记了难过,噌的起身,往门口奔去。
白世音刚下了马车,裹着大红色的狐皮披风,站在那里指挥使女嬷嬷把带来的礼物卸下车。
“阿音!”扶疏叫了一声。
“阿凝!”
扶疏飞奔过去,白世音拉住扶疏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看得扶疏脸都红了。
“不过大半年没见而已,你这样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扶疏嗔怪道。
“你呀你,马上要成亲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白世音说道,然后凑到扶疏耳边悄悄问道:“刚刚哭鼻子了?”
扶疏避而不答:“你这件披风真好看!”
“长安真是太冷了,还是扬州舒服,气候宜人!”白世音说道:“要不是出门前嬷嬷非要我带上这件披风,我可能会被冻僵在半道上!”
“走吧,外面太冷,我们去屋里说说悄悄话!”扶疏拉着白世音进了自己屋子。
扶疏问了白世音以及白家的近况,得知白家上下如今被白世音操持得井井有条,只是赵夫人依旧疯疯癫癫,整日抱只枕头唤阿南,没有清醒的时候。
扶疏叹了口气,白世音又问扶疏为什么哭,扶疏就把叶氏的事情说了。
“你糊涂!”白世音骂道:“你若一个月前提出退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离婚期仅剩两天了,你除了嫁过去,打碎了牙往嘴里咽,还能如何?”
扶疏沉默着,没有说话,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
“哭有什么用?”白世音气得站了起来,在屋里团团转:“也怪我,当时就不该替你们传递书信,如今把你陷入火坑中!”
“不怪你,阿音,是我猪油蒙了眼!不过三两句情话,我就以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到头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扶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个月来,她终于能痛痛快快哭上一场。
白世音把扶疏抱在怀里,安慰了一番,等扶疏情绪安稳了一些,才缓缓说道:“如今再说以前的事情都是无用的,为今之计,是你嫁过去后怎么过。叶氏你倒不必担心,重要的是崔夫人和王三郎对此事的态度。他们若是站在叶氏这边,听信叶氏,把脏水往你身上泼,你孤立无援,只能任人欺辱。”
“我能自证清白!那天叶氏自己喝下堕胎药,我和蜜橘、月白还有郑五郎看得清清楚楚!”
“哪个郑五郎?怎么又跑出来一个郑五郎?”
“就是广陵书院的郑阔,你兄长的同窗好友,他其实是卢国公的幺子,自小被寄养在扬州!”
白世音也顾不上计较郑阔的身世,问道:“你们怎么凑在一起去的?”
扶疏又只好把当时的情况又细细地讲了一遍。
白世音用手扶额:“你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糊涂的时候也不是假糊涂。你是嫌自己身上善妒、残害子嗣的脏水不够多,还要再加一条私会外男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扶疏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蜜橘假扮自己带着月白去见叶氏的时候,绣坊的贵宾间里只有她和郑阔二人。当时只关注着对面的如意间,未曾多想,如今看来,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么!现在怎么办?她真的四面楚歌,只有背锅了吗?
白世音安慰她:“你别着急,叶氏自己打掉孩子,本身就很诡异,我们从叶氏身上查,只要查到她打胎的原因,就能为你洗清罪名了。”然后又加了一条:“千万别对外人说,那天你和郑五郎在一起!”
扶疏哭着点了点头。
白世音心里想着,季家如今忙得四脚朝天,也抽不出什么人手,她自己带来的人又对长安人生地不熟。该怎么查叶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