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的窗玻璃缓缓移下,一阵凉意迅速扑上了司言的身体,让她舒服地抖了一下,而后,她听到一个尤其好听的声音说道,“进来。”
她从来不觉得有谁能将这一句“进来”说得既冷淡又深入她心,她只觉得大片的烟花在她的头顶绽放,随着那“哔哔啵啵”的声音,司言从车前绕到了副驾驶座,一下就坐进了车里。
转头看向那个明明已经离开的男人,她的唇角不由得越扬越高,清脆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祁煜,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专程来接我的吗?”说着,嘿嘿的傻笑了几下,如果不是来接她的,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虽然已经知道答案,她却很希望那个男人能承认。
只是,祁煜似乎没有回答的意向,依旧是冷冷的一句话,只不过从两个字变成了五个字,“系好安全带。”
司言觉得就算是这么简单的五个字,也能让她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迅速的高昂了起来,原来,有些东西,在自以为失去之后才发现那些东西原来还在身边的时候,是那么开心啊。
“嗯。”司言用力的点头,她只觉得自己头顶的烟花依旧在绽放,让她有点儿头晕眼花。
祁煜开车上路,过了一会才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地址。”
其实,他对自己的行为还是有些不齿的,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别人能不能回家关他什么事情?只是,今夜他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他却觉得万分不安,就算已经离自己的公寓不远,他还是毅然掉头回来,不过,似乎时间刚好。
司言语速极快地报了一个地址,然后,看着祁煜,眨了眨有神的眼睛,用无比认真又无比幼稚的语气说道,“祁煜,你人真好。”
她并没有让祁煜的车停在她家附近,而是略微停的远了些,她也不知道自己存的是什么心思,直觉让她报出了那一串并不属于她家的地址。
走出车,司言自顾自地对着已经开走的黑色宝马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司言叹了一口气,好在这里离她家也不算太远,她抱着背包,略带兴奋地一步一步地往那高级别墅群走去,毕竟,今天是这几天来,她和他,跨出的最大的一步。
因着室外那灼热的温度,司言有些有气无力地拿出钥匙,一开门,就感觉到屋内与外间那明显不一样的温度,司言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活了过来,看着客厅依旧明亮的吊灯,精神抖擞地喊道,“老头子,我回来啦。”
等换好鞋子转过身去,司言已经看到从书房走出来的那个所谓的老头子,此时,他正摆弄着手里的老花镜,她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跑了几步挽住了那人的胳膊,“老头子,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嗯,”司年轻轻的应了一声,他的鬓角已经花白,眼睛也不如以前那么清晰了,他笑着转头,温柔的对着司言说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呀,老头子,”司言笑着把头埋进司年的胸口,一副极为感动的样子,“我好罪过呀,你对我太好了。”她哼哼唧唧了半天,惹得司年大笑出声。
“什么时候那么黏人了?”司年伸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司言的长发,“好了,早点去洗洗睡了,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我说你呀,一定要去做那么累人的活,觉得我还不够心疼你是不是?”
司言觉得自己最幸运的就是有这么一个疼爱自己的外公,从小到大,他是陪伴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就算是在国外也不例外。她和她妈妈的相处时间,其实倒不如和司年在一起的时候长,要说自己最亲的亲人,肯定是非司年莫属的。
“老头子,你真肉麻。”她笑嘻嘻地抬头,猛地在司年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好了我去洗澡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说着跳开几步就往楼上窜去,忽然,走到一半,她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身朝司年道,“对了,以后我要是回来的晚,你还是不要等我了吧,其实,你为了等我那么晚睡,我也是挺心疼的。嘿嘿。”说着,做了个鬼脸就跑了上去。
司年看着司言跑开的背影笑了笑,走回了自己的卧房,靠在床头,拿起一一张极有历史的黑白照片,轻柔抚上了照片上那梳着一对羊角辫,咧着嘴笑的年轻女子,眼中满是柔情,“阿瑶,言言很乖巧,我就像见到了你年轻时候一样。”说着,唇边泛起一个极尽温情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放到了旁边地矮几上,将眼睛摘下放好,缓缓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