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订了第二天最早的航班前往滨海市,她拖着行李离开酒店的时候,不过早上六点。
她叫了辆车前往机场,路上,她将车窗移下,看着路旁挺立的梧桐,不觉叹了口气,有时候,沦陷真的只是一眼,而后,堕入深渊再也不见光明。
司言如今,便是这种状况,自从她遇见了祁煜,便如同坠入了深深的空洞之中,再也出不来了。
到滨海市的时候,已是中午,司言也顾不得吃点东西,叫了车便赶往医院。
车上,她打了个电话给祁煜,不过响了两次,他便接了起来。
“祁煜,我快到医院了。”
祁煜的声音比起昨天轻松了一些,大概是休息的缘故:“好,我下来等你。”
司言在医院大门口下车,走进了满是梧桐树的医院。
通往住院部的路上,两旁都是茂盛的梧桐,阳光从树叶的细缝之间泻了下来,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道闪眼的光亮,司言穿着平跟的罗马鞋,走在柏油路上只觉得脚底都烫得烧了起来,她稍微加快了脚步,偶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住院大楼下的祁煜。
那里有几颗长势正好的玉兰,大朵大朵洁白无瑕的玉兰正开在碧绿的宽叶之间,清丽惹人,而他,正站在那几棵玉兰树下,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慵懒,却又有些疲累。
司言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像是开起了一朵朵的玉兰,将自己的整个胸腔都挤满了一般,满心都是那馥郁的清香气味,深深一吸,便是盈满了整个肺腑,甜蜜地像是要渗出来一般。
她知道自己是真正深深地陷进去了,不管祁煜是将她看做他的妹妹还是别人,她都不管了,反正她只想呆在他身边,然后在他偶一低头的时候,她便能稍稍扬起脸来,对上他浅淡的微笑,这便是她的愿望了。
司言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起来,她想多看他几眼,然后将他的各种神态深深地刻入自己的心底,再也不会忘怀。
可祁煜却忽然抬起头来,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就那样对上了司言的,嘴巴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讲话,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反倒是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司言走不动路了,手里还捏着行李箱的拉杆,身子却已经顿在了那边,傻愣愣地看着祁煜朝她走来的身形。
待祁煜走到她面前,她却又不敢像刚刚那样盯着他的眼睛了,反倒是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睛,轻声道:“等很久了吗?”
祁煜没有立刻回话,却是矮下了身子,伸手拉过了司言手中的行李箱,看了她许久,才道:“谢谢。”
司言轻轻地摇摇头:“不用。”说着,她又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进去吧?我也想快点去看望伯母呢。”
“好。”祁煜抓着拉杆的手紧了紧,转身朝住院部走了进去。
等来到病房门口,司言的心里却又打起了鼓,伸手拉住了要开门的祁煜:“祁煜,我的衣服还好吗?”
祁煜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边难得微微扬了扬:“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司言低了头,讷讷地说道。
“我母亲人很好。”祁煜说道,“你和,阿笙很像,我母亲会喜欢你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的哀伤转瞬即逝。
司言因为低着头,没有看到他脸上神色的变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这才道:“好了,祁煜,开门吧。”
祁煜握着门把打开病房门,同时对着正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林曼文叫了一声:“妈,有人来看你了。”
林曼文收回了在窗外的眼神笑着看向门口,柔声道:“就是你说的司言吗?来,让我看看。”说着,她看向正跟在祁煜身后的司言。
司言怯怯地低头叫了一声:“伯母您好。”
林曼文的脸色却在那一瞬间僵硬,双手颤颤悠悠地抬了起来,招手道:“你就是司言吗?过来,给我看看。”
司言看了祁煜一眼,见他朝点头,这才走到了病床旁,坐了下去,拉住了林曼文的手:“伯母,你好。”
林曼文打量着司言,眼中逐渐湿润,低低叹了一声之后,道:“真像啊。”
司言抿了抿唇,将心中那些奇怪的感觉甩了出去,只笑道:“伯母是说我和您的女儿很像吗?那可真的是我的荣幸了。”说着,摸了把自己的脸,“真有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