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未来。”
这里是哪？
“命运。”
我在干嘛？
“结局。”
谁在说话？
“真相。”
“我将揭开面纱。”
“我将破除梦魇。”
“我将……”
好了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
闭嘴！
“你给我闭嘴！”一声怒嗔，在房间里炸起。
“赫斯梅尔阁下！她醒了！”
周围的喧闹声回响在苏烟的耳畔，她勉强找回一些身为人的实感。睁开眼看到的，是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天花板。这是自己工作了五年的地方，感到熟悉并不奇怪。而为何会感到陌生，大概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从来没有抬头看过。
同样的，自己也没有在这里的地板上躺过。
阿尔伯特地下二层，大计划实验室。
“苏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百草卿手里的光一闪而逝，似乎是撤去了某个未完成的法术。
“我……我不知道，导师。刚刚……发生了什么？”捏着额角，苏烟挣扎着坐起身，她正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周围站了一圈人，想来刚刚就是他们在喧闹。
梦里的那个声音是谁的？听起来如此真实？
“你能想起来我们正在做什么吗？”百草卿的语气带着关切，“你刚刚晕倒了。”
“我们正在做什么……”苏烟微微蹙眉，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她扶住身边上前帮忙的女研究员慢慢站起，向对方道谢之后回答道：“我们正在评定黑猫的施法等级……”
“对。”
“我……晕倒了？在这里？”起身之后的苏烟皱着眉环视一圈，“我应该正在和黑猫一起进行测试，以确认它相对于我的施法能力。”
“你现在的脸色看上去很差。”百草卿的眼睛里少见地流露出关心的情绪，“卡琳，送她回宿舍休息。”
那位扶着她站起来的女研究员听到百草卿喊自己，马上站了出来，想要扶住苏烟。没想到苏烟摆摆手，拒绝了她的搀扶：“不，导师，我没事……刚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晕倒，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要逞强，你没事的话不会好好的就晕过去。卡琳。”
“苏苏，我知道你很关心这只猫，但是自己的身体终究是第一位的呀……百草卿是为你好。”那位女研究员再次上前，搀住苏烟，用一种刚好能被周围人听到的声音小声地对她说道，“休息一早上吧，如果这边出了什么结果，我第一时间把报告送到你宿舍。”
“不，谢谢……我是说，谢谢，不用了……不，我是说……”大脑开始混乱起来，苏烟的话也开始词不达意，她稍加停顿，最终放弃了挣扎，“卡琳姐，陪我回宿舍吧，谢谢你。”
“其他人也别凑热闹，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百草卿适时轻喝一声，驱散周围的围观人群。目送苏烟在卡琳的陪同下，走出实验室的大门。
……
“卡琳姐，我感觉不太好。”
第二廊桥内，苏烟走着走着，突然对身边的女研究员说道，“我刚刚晕倒了多久？”
“就几秒钟而已。”卡琳老实回答到，“本来你和黑猫应该在测试人员的指挥下，同时使用浮空术，没想到你刚刚说完准备好了，就晕了过去。”
卡琳用不带任何修饰的朴实语句，描述着当时的情况：“当时把我们都吓坏了，以为那只猫对你使用了什么奇怪的魔法。百草卿的囚笼术都捏在手里了，没想到你突然大喊一声闭嘴，就醒了过来。”
“我……真的只有几秒钟？我感觉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
“几秒钟已经够可怕了欸！你要是真的晕倒在实验室，百草卿非要把那只黑猫给当场解剖了不可。”卡琳做出夸张的惊讶状，“而且以后我们的安全守则肯定会多出十几页纸。”
看着卡琳这种夸张的表演，苏烟完全没有被她逗笑，她的心思全在当时的梦境，一闪而过的破碎画面，仿佛在自己耳畔低语一般真实的声音，和最后那种咏叹调般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蹩脚的吟游诗人，就这自己画出的蹩脚油画，在吟诵一首蹩脚的诗歌。
这样的诗歌放到外面，哪怕他唱一天，也不会收到哪怕一块钱。
“卡琳姐，我刚刚晕倒的时候，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第二廊桥是一段弯弯曲曲的隧道，这段隧道不长不短，还不至于说几句话就能走到头——尽管出口不在隧道尽头。
“你是真的累了，苏苏。虽然我不知道你最近经历了什么，但是身体是第一位的。”卡琳再次强调道，“如果你想以自己的健康为代价去换取研究成果，我第一个不同意。”
“你听我说，是真的。我梦到一些很真实的画面，我……”
话突然卡在嗓子里。
不行，有点羞耻。
自己梦到的第一个画面，是自己赤身裸体，眼睛里泛着野兽般的光，四肢着地呲牙咧嘴，像一只真正的野兽那样，和一个不知道什么人在对峙。对方的嘴角有着明显的上扬，一副“我抓到你了”的表情——这种画面说起来就像是自己在和对方玩不可描述的成人游戏。
第二个画面中，自己正被张凌阳抱在怀里，双方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不知那年自己送出去的豌豆花他有没有明白含义，但很显然的是，这样的画面也无法对其他人描述。
第三个画面要血腥的多，自己正在一个明显是军营的地方，身边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断臂残肢。那些包围了自己的人，他们眼里的恐惧已经溢了出来，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自己，而是某种从地狱当中归来的怪物。
要么过于羞耻，要么过于隐私，要么过于不切实际。思来想去，苏烟最后还是放弃了分享梦境的念头，她只得低声说道：“我……我大概真的是累了。谢谢你送我回宿舍，卡琳师姐。”
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卡琳只是回应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未来，命运，结局，真相，面纱，梦魇……这些词究竟代表什么？还是，仅仅是自己的一种臆想？但是这个梦境如此真实，它真的只是一个梦？
还是一个预言法术？
思绪纷呈间，第二廊桥的出口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