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土地不断被魔气侵染,化为一片又一片死域,许多生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魔气包裹,化为了一堆白骨。
这是一副苍凉的画卷,宛若人间炼狱。
而造成这片炼狱的,却不只是魔,还有一群仙!
他们是仙,为这世界的存亡而战斗,他们不惧死亡,和群魔进行着生死之战。
对于来自另一片世界的所谓魔,也就是入侵者,毫不手下留情,手起剑落,一个又一个滔天魔头被斩落。
他们应该被颂歌,被记载入历史,被人们顶礼膜拜,可现实是,那些该顶礼膜拜的人,该高呼神仙万岁的人如今都死光了。
没有仙在意,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为之战斗的世界正遭受着苦难吗?怎么可能?连想都不用想都能明白。
他们只是根本不曾在意过,毕竟只要土地在,只要世界不会丢掉,不会被入侵。
那么人,万物生灵,总还能生长一茬又一茬,如野草般,不过是些最卑微的物种而已。
……
直到一个人从远处跑来,带着沉重的步伐,施展着缩地成寸的道家法术,披着万般色彩的羽衣。
她掉出的一滴滴眼泪,落在大地上,直接净化了一片又一片土地,她手指点动间,一片又一片魔雾被驱散,然后消失不见。
她的哭声唤来了万千不同种类的鸟儿,在她身旁汇聚着,一起鸣叫着,在她的有意庇护下,那些鸟类没有一个沾染魔气死亡。
天空的战斗远未结束,巨大的窟窿里源源不断的滚出滔天魔气。
她喝退跟随在周身的群鸟,净化完周边的土地后独自上路,要去以身挡住那窟窿中滚滚而出的魔气。
起初表面看来她很轻松,脸上的眼泪还未干涸,却不断的以眼神示意群鸟,让它们安心。
可站在窟窿底下不停驱散着魔气的同时,还得硬顶住来自仙神的气息,一样的坚不可摧。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一刻不停的对着少女发起着强烈的冲击。
渐渐的,少女脸上烦气了一抹潮红。
不久,远处又来了一群少年少女们,他们有的骑着模样奇怪的古兽,有的坐着七彩玄鸟,有的被雪白天马拉着古老战车而来。
他们早已感知到了这里的动静,其实并没有来一看究竟的兴趣,之所以赶过来,也是因为那只傻鸟竟然企图用身体去堵住那肮脏的魔气源头,来拯救那些卑微而可怜的生命。
有人冷眼嬉笑,有人嘴角露出嘲讽,有人站在战车上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语。
唯独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助她。
倘若他们肯,他们愿的话,众人一起合力,挡住这些魔气绝无问题,毕竟只是些战斗中无意泄露出的零星半点而已,并没有魔神或者仙神刻意针对。
没有人上前,只是有人站在远处不解地问道:
“紫鸾,你是不是忘了这是你第几次修成人身了,你再怎样也是同我们并列少神,可实力却少有长进,和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远,时间总是浪费在这些凡俗杂物上有何意义?”
远处的孙天遥不知为何听的清楚,且仿佛身临其境般,他双拳紧捏,眉头爆崩,很想冲上去给那个说话的人一拳。
自称为神,有什么了不起吗?视人间生命如凡俗,谓之杂物!
同时,看到那个身披万彩羽衣少女的第一眼起,他就被深深吸引了,不是美貌,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若多年未见的亲人。
孙天遥很困惑,这里的画面可能是很久前发生过的一个片段,但自己为何会觉得心怀世人的少女是自己亲人。
他没有去,孙天遥知道去了也没用,根本打不到,这是早已发生过的事情,就算能打中,那也是他被打,开玩笑,和一群疑似神的子嗣战斗,他还没那么傻。
之前可是被一柄魔神挥舞的巨斧直接吓晕过去了,那种身临其境极具恐怖的压迫力,至今还记忆犹新不敢忘记呢。
即便仙的子嗣有所不及,那也远不是自己这种连修行的门都未跨入的生灵能比的
紫鸾没有在意他们的看法,也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静静的一个人站在大窟窿底下,撑起一个硕大的净化法术,并用身体去抵挡着。
远处汇聚的万千鸟儿没有在少女的示意下散去,反而越增越多,它们渴望能同少女分担困难,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飞在远处不停的唤着少女。
渐渐的,不觉间就到了黄昏,那些少男少女们见她一直不搭理他们,也觉无趣,纷纷朝着各个方向散去,他们要回去继续修炼,做一个追求卓越的好神仙。
而不是如同紫鸾这般,不务正业,不求上进。
至少,在他们眼中,紫鸾是不被认可甚至是瞧不起的,或许,不久后,紫鸾都会被踢出少神之列,因为不配与他们齐名。
硬顶着仙、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紫鸾的脸色如同熟透的红苹果般,再配合脸颊两侧的泪痕,竟给人一种可怜又可爱的矛盾错觉。
紫鸾一直在思索该怎样堵住这个窟窿大洞,她隐约记得有一本古书上有一段记载。
界外的战斗远未结束,无穷尽的魔神还在踏着星路而来,不为生还,只为屠戮。
不论战场胜负,如今只有将那个窟窿堵住,才有可能挽救这一界的生灵,不然即使赢了,恐怕世间也大多化为了一片魔域。
思索了很久,她终于想起了那本古树上所记载的,一个对她来说都很是古老的方子。
是的,方子,天被捅破了,有个窟窿,就好像是是这片天地得病了,如同人一般,需要治病,只是方子上所记载的材料太难找。
五色神石以及生长在火域的芦荟练成的灰烬,还有一具完整的神兽的尸体做祭祀,及其他数不尽的辅佐材料。
辅佐材料虽多,但大多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以紫鸾的身世,倒是很简单就能凑齐。
而剩下的,就难找了。
五色神石,诞生于天地之初,每一块都能练成绝世兵器或者法宝,而现在,一要就是五个。
生长在火域的芦荟练成的灰烬,火域,本就极难接近,再加上能在火域生长的芦荟,要什么样的火焰才能烧成灰。
而最后一样,神兽呀,天地间有几头能被称为神兽,而有数的几头神兽,谁又能打得过。
幽幽叹了口气,紫鸾还是将这些吩咐了下去,万千鸟儿四散而开,要么去天地间寻找,要么去找世家、传承洞府讨要等等。
恍惚间,所有的一切,在孙天遥的感知中,都变得极快,时间仿佛被模糊了。
除了那个一个人顶着窟窿,誓要拯救世人的姑娘外,其他一切他都看不清,听不见了。
孙天遥已经猜到这是一场梦,一场特殊的梦,而梦的构成正是那个羽衣少女。
之所以后面的画面逐渐看不清,想来应是那个少女终于快顶不住了,因为梦境的一切都是她的记忆构成,所以,现在她出问题了,梦境也就开始模糊了起来。
也不知她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许下了什么样的承诺,成群的鸟儿飞走又飞回,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材料被衔在嘴里,或者合力驮在背上运回来放在了紫鸾不远处。
她也未闲着,动用着精神力在地面不停的刻画着法阵。
一道道玄奥的阵法图案忽然闪现又旋即隐没于大地。
她呢喃道:
“世间终究没有万能的神,谁也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可当我有能力救下无数生命时,我也该丢掉我的生命去拯救世人。”
嘴里说着说着,脸色不知觉的扬起了一丝快乐的笑容。
而远处静静看着的孙天遥不知为何清晰的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眼里露出了不忍,可他却只能静静的看着,看着发生过的一切。